“我们在伏月发现了第一对受害百姓的尸身,到现在约么四五个月,这猎鸳案已有六名百姓死于非命。”陆初言徐徐陈述着案情,眉若玉剑,寒锋入鬓,星目含睿。
一大清早,柳知府府邸的会客厅堂内,大家已然聚在一起研究案情,神情专注的一众面庞中有一双含着瑟瑟恐惧的清眸,李墨白暗自想笑,又怕又上瘾,除了她还能有谁。
柳知府看向站在身侧的中年男子:“这位是本府仵作,南宫岸止。南宫大人,烦请给诸位大人讲讲尸身的情况。”
赵青汐目光惊诧地看向南宫岸止,原来他便是途中百姓所说的为百姓施粥的大善人,南宫大人。只见他身为小小仵作,周身竟隐隐带着世外高人般的气宇不凡。
不禁暗自感叹这黎州真是藏龙卧虎,府中高人更甚丞相府,不过丞相府本倒也未养什么高人,养的皆是些阿谀谄媚之徒。
南宫岸止抱拳允诺,声音沉稳:“第一对遇害的百姓,是渔夫在河边捕鱼时发现的,尸身浸泡良久,勉强可辨认身份,是本地一对新婚燕尔的农家小夫妻。”
李墨白若有所思道:“行凶之人并未以石块沉尸,或者尚无经验,又或者抛尸入河并不是为了藏匿。”
“李大人所言极是!”柳知府笑容可掬、满脸敬佩,他虽已不惑之年,却自他们到达黎州,便像是李墨白的小迷弟一般,星星眼遮都遮不住。
南宫岸止点点头,继续娓娓道来:
“凶手手段狠辣,且毫无破绽,大家找不到一丝线索。陆师爷吩咐衙差守着河边,可后续河里仍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第二对,第三对。”
此时萧逸疑惑地开口问道:“死因是什么?淹死吗?”
南宫岸止摇摇头:“男子身中剧毒,女子重伤而亡。可第二个男子却不是因中毒而死,而是在因毒身亡前,便被布带类的物件勒颈而亡。这点下官颇为不解,既然已要以毒取命,为何还要多此一举以布带勒颈置他于死地。”
李墨白眉若远山,峰峦微蹙,眸中含着深邃的思索,追问道:“可知是什么毒?”
南宫岸止面露难色:“尸身被水泡过,体内毒素的余量轻微,难以验出。中毒症状亦不好辨认。”
赵青汐默默地打了一个寒颤,身子有些瑟缩,她的手指不安地揉捏着衣角:什么尸啊勒颈啊的,这是我一个弱女子该听的事吗?可是好好奇啊怎么办?!
正纠结地想着,目光瞥到李墨白正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饶有意味地牵起一边嘴角,微笑地看着她。她登时压下恐惧,装模作样地正襟危坐。
众人在陆初言的补充中得知,第二对死者中,男子是当地富甲一方的富商,女子是极受他宠爱的美妾,他甚至宠妾灭妻,赶走了明媒正娶的妻子。
可诡异的是,他被带子勒颈而亡,而他美妾的尸身上刚好缺失了腰间锦带,且他脖上的勒痕并不深,从力道看,似是女子所为。
李墨白沉吟片刻,开口道:“南宫大人,可否带我看看这些死者的尸身?”
南宫岸止恭敬回道:“前面两对因正值天气炎热,无法长期置于检验房,已入土为安了。第三起于几日前发生,大人请随我来。”
一路上陆初言与大家讲起,现时已经查出那检验房躺着的两人是何许人。
男子名为柏聿,是清高冷傲的书生,在当地算得上才气出众,开办了一家私塾,门生络绎不绝。
本是只道圣贤书,不问红尘事,却与那怡月楼的头牌姑娘鱼玄惢有了纠葛。自此便时时光顾,夜夜笙歌,不能自已。
读书人以气节为重,他此番作为,失了名声,私塾亦开不下去了,可谓前途暗淡。
赵青汐忍不住发问:“怡月楼是做什么的?”
萧逸闻言笑出声来:“一听便是风尘之地。”
方才讲案子时沉重阴暗的氛围似乎被萧逸爽朗的笑冲淡了不少,赵青汐的心境也随之明朗了些,她亦笑起来,打趣道:“听起来殿下倒是极为熟稔。”
萧逸似是有些慌神,磕磕巴巴地道:“我…我自幼长在宫中,从未去过那种地方。”
“那现在出宫了,想去吗?”
萧逸看着她瞳凝秋水、笑若朗月,蓦地怔住,不知该如何作答。
“赵青汐,不得无礼!”李墨白声音冰冷,眼中含着威慑人心的怒气。
她有些错愕,内心颇感不服,却仍是不再言语,暗自嘟囔:全名全姓地叫,想必是真生气了,这老学究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陆初言和南宫岸止仍在旁侧喋喋不休地分析着案情,李墨白却有些心猿意马:她近来愈发大胆了些,尤其是对着萧逸,可她是否大胆,与我又有何相干?
不多时,几人便到了检验房门口。赵青汐做了几个深呼吸,鼓足勇气跟在大家身后踏了进去。房内阴冷之气扑面而来,简易木榻上并排躺着的一男一女蓦然映入眼帘。
她本能地闭紧双眼,脑中一片空白,内心慌乱不已,感觉额间仿佛有冷汗溢出。突然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她肩上…
“啊!!!”赵青汐倏然惊叫出声,身子更是一蹦三尺高,接着便捂着眼睛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只是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