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府带着众人回到府邸,恭敬地请李墨白入上座,李墨白回身看向萧逸,只见萧逸不动声色地轻微点头,二人目光达成默契。
萧逸此行并非出于公事,暂不宜泄露太子身份。李墨白方才介绍他时,亦是以他在翰林院的从官、侍读学士卢大人之名。
李墨白坐到上座主位,众人纷纷落座,陆初言亦吩咐贴身书童将轮椅推到了黎知府身侧。
赵青汐看着他,总觉得他如墨般浓重的眸子里,似乎隐隐沁着一丝凉薄寒意。
屁股尚未坐稳,便见到从厅堂外走进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媚女子。
柳知府乐呵呵地道:“这是小女柳如絮。絮儿,快快见过各位大人。”
柳如絮赶忙低头娇笑着行了个万福礼:“见过各位大人。”
起身时看着李墨白,目中含羞带怯:“墨白哥哥,好久不见。”
赵青汐端着茶的手一滞,蓦地被口中的茶水呛了一下。墨白哥哥?!原来这娇滴滴的女子竟是他的旧相识。
她看向柳如絮,皮肤白皙,媚眼含春,约么十七八岁的青春容貌,身材却颇有风韵,抹襟裹着一片雪白,沟壑深邃,波涛微颤。
“赵姑娘为何脸色如此难看,可是身上有何不妥?”坐于赵青汐旁侧的萧逸目光关切地问。
她眉心微蹙:“并无不妥,只是这茶水有些腻口。”
李墨白闻言有些诧异,她的性子一向谨慎,虽然近来似乎比刚认识时更欢脱活泼了些,但却从未有过如此不懂礼数的时候,竟当着主人家的面挑剔用以招待的茗茶。
他沉声道:“客随主便,不要如此无礼。”
语毕看到她低头带着一丝嗔怒的落寞模样,不禁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一丝无措。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柳如絮身上,语气冷漠疏离:“柳姑娘,我不记得我们见过。”
柳知府的脸上漾满了长辈的慈爱笑意,对着李墨白道:“下官在将军府时,小女尚年幼,话都还未能说利索,便日日念着喜欢李家哥哥。当时她想与你一起玩,你日日与那孟姑娘一道,不太理会她。后来下官被调往它处,不得不离开将军府。”
他眼中浮出一抹遗憾,复又立刻恢复故友重逢的红光满面之色,继续道:“那时大人年龄尚小,加之并未经常见到小女,所以未曾记得。”
赵青汐听到孟姑娘,眸底又添了一层暗淡:果然是自小便形影不离。
她怔怔地看着手中的茶杯,杯中的茶汤映照着厅堂外正逐渐落幕的日光,微波轻荡,宛如她徐徐波动着从心底涌至喉间的苦涩心意。
正发着呆,耳畔再次传来柳知府爽朗的声音:“此次劳烦大人前来,只因近几月来,下官所辖之地屡有奇案发生。行凶之人手段阴毒,数次作案。”
自见面以来,柳知府第一次敛起了笑容,神情颇为严肃:“亡者死状凄惨,尸身皆为成双成对,且每一对中必有一人身中剧毒。我们黎州府衙称之为猎鸳案。”
赵青汐听到此处,暂时忘了心头的苦涩,只感觉手脚发凉,自脊背处升腾起一股寒意。
李墨白瞥了她一眼,心里暗自想笑,她长期远离外界,想必是没有听过如此可怕的事。
此时陆初言微笑着开口道:“大人们刚到此处,想必定是极为疲累。今日先好生歇息,明日我再给诸位大人讲解案情。”
李墨白和萧逸颔首。黎知府吩咐下人们带众人去歇息,他自己则亲自为李墨白引路。柳如絮柔声唤了一句:“墨白哥哥”,便袅袅婷婷地跟了过去。
赵青汐在心里暗自翻了八百个白眼,便气鼓鼓地与萧逸一道跟着一个引路的仆从向厢房走。
她的房前不远处有一个池塘,塘边立着几棵蓝花楹树,落了一池的淡紫色花叶,景致极好。
一进房,她便张开双臂倒在榻上,口中发出舒适的吁叹,心想骑马确实是比坐马车疲累许多。身子虽沉重,思绪却轻舞飞扬。
她忆起方才萧逸吩咐引路的仆从安排了她旁侧的屋子,温暖地笑着说与她有个照应。
他似乎与他的父皇,那个她在大殿上看到的穷奢极欲,且拉美人挡剑的皇帝全然不同。若不是因他地位至尊,真适合做个极好的贴心朋友。
朋友?对了,自打出门以来,楠筝似乎很少与她黏在一起,倒是与那成昱一道的时候多些,莫不是那小丫头情窦初开了?想到这里,她不由的笑了,成昱那个初级版的李墨白,书生气满满,倒也是个好归宿。
从木质阑窗透进来的日光渐渐暗了下去,她想起那几颗蓝花楹,在这深秋的夜风下,想必又要飞花入池了。花开花落终有时,不知待在那老学究身边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她黯然起身,想以夜风吹散纷乱的思绪,便走到窗边支起木窗,不成想却正对上李墨白被倏然惊到的双眸。他此刻正站在窗外,脸上难掩尴尬之色。
他看着她,一贯沉静的眼底此刻却沁着一丝少年般的慌怯:“方才在会客厅堂,太子殿下说你脸色不好,我身为医者,来看看。”
四目相对,片刻沉静。
他再次开口:“此处较都城水气大些,你的身子可有什么不适?”
赵青汐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