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不见了,没过多久,才灰头土脸地探出脑袋:“我顺便收拾了一下,请进!少爷!”
“你过得不错啊。”盖勒特赞许道,他终于放松下来一些,微微欠身走进了木屋,屋内的挑高刚好够着他的头顶。
“是挺好的。”班吉挠挠头,“在妖町,每天上午耕种,吃过午饭后就去茶馆说书,晚上再去喝些小酒泡泡汤……班吉也想不到生活能这么快乐!”说着他拉过一张竹编摇椅示意盖勒特坐下。
“没事,我不累。”盖勒特摆摆手,踱着步子参观小屋内的景象——壁炉旁的沙发上随意铺着毛毯,看不出沙发原本的形状,但似乎柔软极了,一旁的木桌上整齐摆着几瓶袖珍烧酒,正常尺寸的酒瓶在一旁反倒显得巨大无比。
“我的房子和其他妖怪的不太一样,是我自己亲手造的。”班吉低下头来露出害羞的笑容,“那儿是壁炉,冬天时我和修一会在那取暖,修一体型很小,所以只能喝这么小瓶的烧酒。”
“修一是你的朋友?那个地狱妖怪?”盖勒特这才注意到木屋走廊的尽头是两扇门,一间大一间小,那想必就是班吉和修一的卧室了。
“是的,修一今晚要去参加百鬼夜行的训练,他好像已经走了。”班吉看向盖勒特,“修一在苍司总督的队里,下一次逢魔时就要去百鬼夜行了!”
“说起来……百鬼夜行是为了什么?”盖勒特走向那张沙发,待他一屁股坐下后,发现那小得只能充当他的板凳,“苍司又是谁?是雪女还是大天狗?听起来像个男人的名字。”
“是大天狗。”班吉说罢便打了个响指,盖勒特身下的沙发至此迅速膨胀变大。
“嘿,谢谢啦。”盖勒特终于展露出笑容,他翘起一只腿,伸手召来了一瓶烧酒。
“百鬼夜行是为了采集人间的天地能量和日月精华,以此维持妖界的生存,还有些在妖界无法培育种植的食材也得从人界带回来。”班吉席地而坐,缓缓道来:“妖界是玉藻大人一手创建的,是从人界分裂出的一个新世界,但仍然需要本体世界的能量来维持运转,因此才需要百鬼夜行的。”说着,他垂下脑袋,“妖怪们为了能生存下去,非常辛苦,但大家仍然在苦中作乐……”
“分裂出一个新世界……”盖勒特怔了片刻,“这可比那些‘麻瓜不可见的魔法’听上去厉害多了。”想到方才的玉藻前,他更加觉得魔法部的巫师是一群草包。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阴阳师对妖怪们赶尽杀绝呢?外头到处贴满了阴阳符,一不留神,妖怪就会被人看见,然后做成式神……”班吉面露苦楚,“终生都不再会有自由……”他越说越轻,“就像曾经的班吉一样……”
而盖勒特没有察觉到班吉一瞬而过的忧伤,他喝下一口烧酒,胃腔正热辣爽快。
一声酣畅的叹声后,盖勒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在欧洲的风光经历来。
他始终观察着班吉的反应,以确保小精灵的双眸里有足够的崇拜之情,每当班吉的反应不如盖勒特所预设的那般夸张时,他便会再夸大一番自己的作为——比如他将阿不思描述成了对他唯命是从的狂热爱慕者,又将奈菲尔塔利的功劳也揽到了自己身上……但谈话的最后,或许是盖勒特也感到心下一阵发虚,他补充道:“不过,阿不思也是个非常难得的天才。”
“那当然了!”班吉点头如捣蒜,“能让少爷这么在意的人,一定是很出色的巫师!”
“在意?”盖勒特斜眼看他,他记得自己似乎没有向班吉诉说过对阿不思的心意,难道是他说漏嘴了?
“是啊,您一直在说这位阿不思先生的事,班吉真高兴少爷身旁也有人陪着。”
“嗯,最开始呢,是他一直缠着我,我也没有办法。”盖勒特抑制不住地勾起嘴角,“不过,总得来说,我也很满意他。”
没过多久,班吉又带着盖勒特去了妖町的汤屋,而盖勒特分享了自己在神川巷的泡汤经历,班吉告诉他——孟婆汤只会更加爽快。
事实也正如班吉所说,盖勒特在刚跳进孟婆汤池的瞬间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大脑有无数根紧绷的弦皆在同时崩裂开,盖勒特扬起湿漉漉的金色脑袋倚靠在汤池的一侧,脸颊染上了舒爽的红晕。
“给,冰红豆汤。”班吉撞着胆子将冰凉的玻璃瓶贴在盖勒特的脑袋上,他见对方睁开了眼睛,才憨笑着说:“很凉快吧?我最喜欢这样做了。”
泡在孟婆汤里的盖勒特异常的好脾气,他笑着接过玻璃瓶,一饮而下,紧接着,他和汤池里的许多妖怪一同发出了畅快的大笑。
“真开心。”盖勒特抬起通红的手,漫无目的地仰头观摩着,“难怪狂骨说,这儿很受欢迎……”
班吉头顶着一块冰毛巾,语气间不甚欣慰:“我第一次泡孟婆汤,就想着,少爷也在就好了。没想到,这个愿望真的可以实现。”
“班吉。”盖勒特蓦地开口,他大脑眩晕,口吻带着疲惫,“我在拉美西斯二世的长廊中,曾看见过你。”
“拉……拉美……什么长廊?”
“没什么。”盖勒特看向他,展露一个难得纯真的微笑,“能见到你真好,班吉。”他再次扭过头,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