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掏出隐身符，却被盖特勒按了回去。
“一只小鬼而已，别浪费。”他用气声说。
那只小鬼嘴里喃喃着：“洗红豆、红豆洗，洗红豆、红豆洗……”怀中的篮筐不断翻腾着，阿不思竟从筐中瞥见了水花。
“这是小豆洗。”阿不思说，“我只在书上见过，是从未被阴阳师们驯服过的种类。”
“哦？”盖勒特看起来有些意外，“他们很厉害？”
“不知道，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会什么妖术。”阿不思摇摇头。
“或许是真的什么都不会呢？”
小豆洗突然停下了脚步，双目空洞地看着街道前方，这让阿不思吓了一跳，“嘘——”他转向盖勒特。
“啊。”小豆洗自言自语道，“有阴阳符。”他艰难地转过身子，怀中那篮红豆看起来就快要将他压垮，小豆洗大声道：“狂骨大人，前方不能通行。”
狂骨大人？阿不思与盖勒特默契地看向彼此，交换一个眼神后，他们各自贴上隐身符跟上那只小豆洗。
小豆洗走得摇摇欲坠，在踏入一面隐形的屏障后就凭空消失在视野中。盖勒特刚想说些什么，才张开嘴便被阿不思一把捂住。
“别说话。”阿不思轻声道，“……前面是百鬼夜行。”
百鬼夜行？盖勒特睁大了异瞳看向小豆洗消失的方向，那儿分明什么也没有，他诧异地回看阿不思，才惊觉那双如海般湛蓝的眼眸成了猫似的琥珀金色！
“这是阴阳眼。”阿不思目不转睛道，“妖怪们在千年前暴露了踪迹，所以隐居于深山密林已经不足以躲藏自己，因此他们学会了一种精妙至极的隐身术。据说是利用了妖怪和人类截然不同的脑波幅，导致人用肉眼看不见他们，只有在被布下阴阳符的特定地点才能看见，又或是打开阴阳眼。”
“你不是说，已经把阴阳术都学透了吗？”阿不思勾起一抹讥讽意味十足的笑容，金瞳让他的脸看上去鬼魅妖艳。
“这是秘术吧？我哪能在外头自学？”盖勒特嗤了声，“说吧，阴阳眼怎么开？”
“阴阳眼需要调整脑波和心跳频率，是得经历多次冥想训练后才能熟练开关的，不是咒语那般简单的魔法。我看，今天先回去吧。”
“为什么？”
阿不思抿了抿发白的嘴唇，他眯起金瞳望向空无一人的街道——
而在他的阴阳眼下，看见的是成千上百数不清的妖怪，天上飞的、地上走的、大的小的密密麻麻……似是要挤破这拥挤的道路，他们各自散发着微光，汇聚在一起便照亮了长街。
街道两侧的商铺和墙体上布满婀娜的人形黑影，明显不是百鬼们的倒影，直觉告诉阿不思，那也是妖怪的一种。
浩浩荡荡的百鬼夜行中，光芒最甚的要数飞得最高的业原火，阿不思在百鬼图鉴上见过他。业原火是著名的地狱大妖怪——身周烧得旺盛的蓝色火焰便是他来自地狱的象征，蓝火包裹着一颗巨大的男人头颅，光头锃亮、双目炯炯、神色可怖。
飞在下游的是几只鸦天狗，阿不思再熟悉不过了，只不过这些天狗看起来和私塾里的截然相反，他们各个气宇轩昂，眉目间妖气十足。不仅翅膀比私塾的鸦天狗们大上三圈，连羽翼都更加丰满、锃黑发亮，手握着剑和长矛，看上去威风凛凛。
鸦天狗的一旁飞着几位黑色华服少女，锦缎面料上印满低调的银灰烟云图腾。她们每一位都俏皮灵动，夸张的棕色波浪卷发柔顺滑亮，发间各自别着精美的宝石钗子，她们笑时便露出两颗小虎牙，可爱极了。少女们轻快地穿梭在夜空，她们互相投掷蓝色鬼火玩笑打闹，不甚撞到其他妖怪时便会化作白烟穿透而过。
蓝色鬼火、随意化烟，阿不思心中有了答案，她们是来自地狱的烟烟罗。
这不，其中一位烟烟罗撞上了一位白衣乌发的冰寒美人，烟雾与美人身周的寒气碰撞在一起，难分烟冰。美人似是习以为常了，幽幽地飘在空中，蓝瞳里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阿不思认识她——是雪女，作为人尽皆知的大妖怪，她们法力高强、样貌清丽，却极为罕见稀少。她们诞生于满月之际的冰雪天地，据说，每五百年才会迎来一次雪女们的出生。
而雪女的出现让阿不思几乎可以断定这就是玉藻前的百鬼夜行，当年安倍泰亲险些丧命于她手下，就正是因为雪女的冰雪妖术。
“太危险了。”阿不思皱着眉回答，目光未曾从百鬼中移开。
“还有我们不能对付的？”盖勒特的口吻听起来满不在乎。
“趁他们没发现我们，快走吧。”阿不思下意识抓紧盖勒特的手臂。真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他们头一回见到的野生妖怪竟然就是京都最强大的妖怪组织。
不远处的强大妖气让他不寒而栗，可好奇心却促使阿不思不停在百鬼中寻找玉藻前的身影，这回他看向地面上的妖怪们——
长着毛绒黑色蜘蛛腿的女子似乎就是传闻中的络新妇，她上身裹着一袭艳红的和服，酥胸半露，正和一旁的断头男子谈笑风生。男子的头颅悬空着，没有脖子的衔接，他不知说了什么让络新妇面露羞涩，嗔怪似地朝他吐了口蜘蛛丝，而男子敏捷地躲开……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