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姑姑取出一张单子,先递给了皇帝:“皇上,这是御膳房所用之物,奴婢带人查验登记,都在这上面了。”
皇帝还没细看,童初颜已经跟上去先接了,可细细一瞧,也没什么不对。
“放肆!”皇后忽而斥责出声:“景王妃,这是在皇上与本宫面前,再着急,也别忘了规矩!”
皇帝摆摆手:“不必介意,今日若能查出此案,算她立大功!”
童初颜往后退了半步,方才是冒失了。
不过,皇后说话虽是指责,反倒是给她解了围。
屡次示好,想拉拢她?
收起心思接着看,正好看到尝菜的小太监们神色不对,忙问道:“发现了什么?”
“回禀景王妃,奴才似乎尝到了豆芽味道。”
“豆芽?”童初颜扬起手上的单子:“菜色里面并无豆芽,何来的豆芽味?”
刚问出声,她便眼皮子一跳:“皇上,豆芽、苦瓜、茄子,这都属于寒凉之物。”
春姑姑猛然想起来:“奴婢在御膳房见到,有一口大锅,正在焯水豆芽和苦瓜等物!”
“去查!”皇帝厉声吩咐。
都已经到这份上了,真相,马上就要呼之欲出!
紧跟着,王公公带着人回来,手上有个布包,跪在皇帝面前匆匆打开,道:“皇上,奴才在连贵妃宫中,搜到了这个东西!”
“铁?”童初颜疑惑了。
一小块黑色的疙瘩,没有铁那么亮,也没有生铁那么锈,究竟是什么矿物?
王公公道:“景王妃有所不知,此为北域贡品,乃是千年冰山所得的寒铁!”
寒铁!
顾名思义……
“大寒之物?”
“是,太医院有先朝脉案,臣有幸一观!”一个太医插话道:“先朝时,御膳房曾不慎失火,有个宫女不慎被烧伤,取此物,银勺刮下灰末入药,不出半日便脉象稳定,只可惜宫女容颜尽毁,无法医治,最终自溺而亡!”
“药性这般厉害,那看来……”
童初颜的话还没说完。
“报!”
小太监在外高呼,双手和衣袖湿漉漉的,捧着另外一块寒铁近前:“启禀皇上、皇后,捞遍龙泉井,只得此物!”
“哎呀,好阴毒的心思!”皇后满脸嫌恶,随即问童初颜:“景王妃,你医术了得,且说说,若此物寒性极强,而太后又以这东西泡茶饮用,是不是就会病重至此?”
童初颜敛了敛神,这一切,都指向连贵妃。
可偏偏等着她来查,等着她来指证……
也罢,自己跟无头苍蝇似的,能知道什么?
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她拱手:“回禀皇后,若寒铁功效当真一如太医院先朝脉案所言,仅以银勺刮下来的沫子入药,都能医治火烧炎症,那……倒是与太后极寒侵体的症状对得上。”
皇后又问:“那些菜里的豆芽味,又如何说?”
“太后的身子曾就是被寒气所逼,从而风湿疼痛难忍,经臣医治虽有好转,但身子必须好好养着,绝对碰不得寒物,类似豆芽等物,便是没有明着上太后的餐桌,但以煮过那些寒物的水入菜,日积月累之下,不但使人毫无防备,更会彻底拖垮太后的身子,到那时,便是华佗在世,恐怕也药石无医!”
童初颜一一答言,心下也不免揪着。
太后老人家已经碍不着谁的路了,却还是有人用尽法子去迫害。
那她呢?
她还能躲过几回?
“皇上!”皇后不忍地哭诉道:“母后都一把年纪了,她……为何,为何还要用这等法子毒害母后?”
她哭了一会,又跪地请罪:“臣妾身为后宫之主,一时不查,竟酿成此等大祸,是臣妾太过无能,求皇上一并责罚吧!”
皇帝冷着脸,沉吟半晌,抬手拉起了皇后,起身怒道:“彻查御膳房,提审连贵妃!”
童初颜后退两步,观皇后反应,她知道,自己今日不过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
“你别走!”皇帝拦住她,“再给朕的几个皇儿皇女开方医治!”
“是!”童初颜躬身应下。
本想退到偏殿去一个个看脉,不想王公公动作快得很,就在旁边支了桌子,还抱来了炭盆暖着。
童初颜也不好再折腾皇子公主,便让嬷嬷抱着,一个个再行诊脉,安安静静地开方。
一张方子还没写完,蓬头垢面的连贵妃便被带了上来。
看到这一幕,童初颜很有些惊诧。
看着也不像是受过刑的,怎么就会狼狈至此?
除非,是知道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吧。
“皇上,皇上……”
连贵妃一跪地,就急着朝皇帝爬过去,两眼红肿似核桃,还在一个劲地哭:“臣妾错了,是臣妾错了!可这一切,都与大皇子无关,与咱们的皇儿无关啊,皇上!”
童初颜收回视线,继续开方。
“你倒是认得快!”皇后愤怒的语气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太后又不曾得罪你,你做出此等恶事,究竟是为着什么?”
听到这话,童初颜抬眼仔细盯着连贵妃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