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留在京中,更好行事。”步先走回来,端坐在仲学林对面:“州牧大人爱财,世人皆知,景王妃开设药坊,世人则趋之若鹜,既如此,州牧大人何不请旨,接了这生意?”
仲学林当场傻眼:“我……”
他正要起身的,又缓缓坐了回来。
好半天过去,他一拍桌子:“妙,妙啊!飞云不愧为礼乐贤士,多少人跨越千里,只为听飞云一支小曲,如今看来,岂止是曲艺精通,实则是才情心思,都卓绝才是啊!”
步先淡笑:“州牧大人这张嘴,果然如同纸上生花!”
“好说,好说!”仲学林笑眯眯的。
紧接着,他脸色一变,怒指着步先:“飞云,你讽刺老夫!”
这是在说他巧舌如簧,会拍马屁呢!
步先冷哼:“老狐狸罢了,飞云所言为实。”
仲学林麻了。
他也就是因为跟童初颜熟悉了,才会说童初颜是‘小狐狸’。
这厮,合着是在帮童初颜报仇?
“你若有意,干脆找那伤了小狐狸的太子妃报仇去,找我这么个老人寻什么开心?”仲学林一脸没好气。
步先挑挑眉,那是必须的。
只不过,还没到时候罢了……
又过一日。
这次早朝,连景濯出现了。
听了些要务,皇帝蹙眉盯着连景濯:“景濯,景王妃如何了?”
“回禀皇上!”连景濯上前一步,“初颜情势转好,只是醒来的时候不多。”
“怎会如此?”皇帝拧眉叹息:“朕看她平日甚是神气,怎的一场秋雨,就病成这般模样?太后成日长吁短叹,你回去叮嘱她,早日康复,也免得太后担心!”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毫不掩饰皇家对连景濯夫妇的偏袒。
谁还不知道景王府如今圣眷正隆呢?
“是。”连景濯答应下来。
正要退回去,皇帝再度开口,而且勃然大怒:“不止如此,此次景王妃病倒,朕的太医院竟束手无策,传扬出去,岂非让天下人耻笑朕的太医院无能?”
太医院院首忙跪倒在地,大声喊道:“陛下息怒,景王妃的症状乃是梦魇之症,这在民间,都是以侵染邪祟,请那些江湖术士治疗,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份脉案,臣等实在是无从下手!”
“那怎么景王妃自己曾写过的一张方子,反倒更见效用?”皇帝冷道:“由此可见,这并非什么邪祟作怪,而是尔等医术不精!”
连景濯垂了垂眼,这种事,当着这么多人骂太医,不就摆明了是在给童初颜树敌吗?
而且,还故意提到药方一事……
站在前方的童定安捏紧拳头,女儿病倒,他担心。
皇帝忽然以此大做文章,他更担心啊!
究竟是……
“陛下!”仲学林却忽而站了出来,笑道:“景王妃的医术堪称一绝,洪达郡当时瘟疫频发,臣为了想出应对之法,急得连日睡不好觉,不想景王妃竟已一己之力,将瘟疫控制住,还保住了大量身染瘟疫的百姓!”
皇帝皱眉看了他一眼,像是有些无奈。
仲学林接着道:“由此可见,并非是太医院无能,而是天降大任于景王妃,让她带着一身神奇医术,前来拯救苍生,壮大我朝的!”
反正,夸景王妃的话,众人跟着点头准没错。
于是,众大臣们纷纷点头。
童定安心内不安,思来想去,还是要为童初颜找些理由开脱才好。
这么大的功劳落到童初颜头上,还越传越邪乎,这……
万一以后出了什么岔子,岂不也是他女儿的过失?
仲学林却接着开口,而且,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景王妃医术如此了得,近日还开了药坊,这可是造福天下苍生的好事!”他笑得极为鸡贼:“那陛下,不如就让老臣与景王妃合伙开设更多药坊,把景王妃的医术,还有她的药材、药方,传遍天下,也让偏远地带的大夫们都知道,天外有天!更要让百姓们知道,咱们景王妃医术了得,治病救人,如天神降世!”
皇帝脸一黑。
连景濯愕然,回头再收回视线,正好与童定安狐疑的视线对上。
他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
他是不知道,却能猜到。
仲学林本身就和童初颜合伙,还需要请旨?
是故意为之!
却也是为了给药坊,以及童初颜,都找个强有力靠山的好事!
周围的人,脸色则极为微妙。
到此,谁还看不明白?
药坊打着童初颜的名头,生意只会越来越好!
而且,必定会得到皇帝的重用!
因此,谁要是能分上药坊这一杯羹,就相当于和景王妃这个神医妙手攀上了关系。
更能借此,在朝堂上巩固地位!
皇帝怎能不知,事情会变得如此?
原本,他是想就此悬挂药坊一事,看看朝堂上究竟有多少股势力了。
宫尧和太子,这几个别有用心之人,又能把算盘打到哪一分!
可谁知道,仲学林竟在此时,开了这样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