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这几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从年初二开始,邬家的豆腐坊恢复了豆腐的供应,朱娴为了给孩子们多攒些生活费,也提早的给楼外楼送去油豆腐。
楼外楼的油豆腐风潮已过,供货量不及年前,继而影响到她的每日收入都在直线下降。
心情低落了几日,朱娴重整旗鼓,拉着邬大叔一起研究豆腐的新制法。
老一些的可以用来做臭豆腐,嫩一些的可以用来做豆腐脑,等过了元宵节,镇上的小学一开学,她就骑着三轮车到学校门口去摆摊。
朱娴忙着与豆腐较着劲儿,周文俊则是找周老爹寻来了两套一二年级的教材,挑起给周璇辅导功课的重担。
连周琪和周璃都没放过,拉着她们从识字学起。
一家人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唯一不变的是,周文俊依旧每晚睡在床踏上,朱娴因为白天太累,钻进被窝倒头就睡,不再去纠结他上不上床。
至于初一那天,在邬家的饭席上,罗大娘临走时放的狠话,让朱娴等着。朱娴确实在家等了几天,愣是一点动静没等到。
反而在初八这天上午,院子里出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请问……是周文俊家吗?”
来人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儿,穿着一身崭新的军袄,解放棉鞋,脖子上围着一条黑色的针织围巾,说话声音格外的洪亮,让人见了有种冲他行军礼的冲动。
周璃前一天囔着要吃朱娴做的鱼汤面,今儿一早,朱娴又去河里抓了几条鱼回来,此刻正蹲在厨房门口杀鱼。
周文俊难得的答应给孩子们一天休息的时间,见朱娴双手天天泡在凉水里,生了不少的冻疮,很自觉的把三个孩子换下的衣服抱去新挖的水井边洗。
听到院子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周文俊本能的从洗衣桶前站了起来,扭身望去。
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都被对方的装扮吓得不清。
朱娴把杀好的鱼放进盆子里,然后起身,湿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迎了上去,“文俊,是你认识的朋友吗,外面冷,快领人家进屋里坐。”
正月里,外出求学或者打工的人都会回来,时常会登门寻昔日的好友叙个旧什么的。
朱娴以为来人是周文俊在村子里的好友,没多想,端起地上的鱼钻进了厨房里,打算给客人打碗鸡蛋茶。
周文俊意外的没有招呼那人,径自往堂屋里走去,周璇学着他辅导功课的样子,拿着木棍指着墙上的字教两个妹妹念。
周文俊莫名有种老怀大慰的感觉,想着等会儿有事要谈,让周璇带着两个妹妹去院子里玩。
那人见到三个孩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而后在周文俊对面坐下。
“你怎么打扮成这模样?”周文俊不咸不淡的问了句。
翟卓一一口气喘不上来,只差吐血。
是谁害他成这样的,坐了几天的火车,从京川赶到这个破地方,镇上的旅社破落不堪,一晚上只顾着抓老鼠,都没睡得踏实。
心里有再多的委屈,经过几个小时的调整,也心平气和了。
他极不自然地扭了扭双臂,不合身的军袄穿在身上让他很不舒服。
“是裴少给我整的,说是村子里的都这样打扮。”
周文俊眉头跳了跳,“你什么时候来的,这么快就见过裴池了?”
翟卓一被军袄绷得浑身难受,索性解开衣服前的扣子。
“他前几天回了趟京川,找我打听你的近况,我也不知道你一回国就跑来了这边,不小心说漏了嘴,然后他就跟我说,在白龙镇上遇到一个和你极其相似的人。我便把你之前的计划都同他说了,再然后,他就带着我来了这边。”
“糊涂。”周文俊厉声喝道,意识到自己声音过大,慌张的扫了厨房的方向,这才压着声音说道,“之前我怎么交代你的,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你现在告诉了裴池,崔老也会知道。要是传到了村子里,我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了,知不知道。”
“裴少又不是外人。”翟卓一小声嘀咕道,“我原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你真的跑来了,还……还扮的挺像那么回事。”
周文俊听得汗颜,他当初到底是哪根经搭错了,会挑中这不靠谱的小子当助理,还拿他当亲兄弟一般看重。
“行了,人你也见到了,下午就给我回京川去,一堆的事,你不在怎么行。”周文俊不耐烦的说道。
“我不。”翟卓一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我就什么时候回。你不在京川的这段日子,薛总一天八百趟的找我问你啥时候回国,我耳朵都快长茧了。”
得。又是另一个令他头疼的人。
见周文俊没再赶自己走,翟卓一松了口气,悠然地在屋子里转开了。
从东屋至西屋,从屋顶到泥地,仔仔细细瞧了个遍,全然没有第一次登门的拘束感。
“遇哥,看你这些日子过得蛮滋润的嘛,难怪舍不得回去,同一屋檐下,孤男寡女的,该不会跟小周的媳妇处出感情来了吧。”翟卓一很八卦的凑到周文俊身边戏谑道。
一语中的,顿时周文俊的脸色难看起来。
回芦西村之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