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外还设了坐台,之前苍耳上门过的那位重臣家也有来人,是位看着文质彬彬的俊秀公子,此时偏头对身后的小道士说:“将我的点心送去给那位姑娘。”
小道士抬头,场间除了贵客家属,顺着公子指引的扇子,只能是高台上的那位姑娘。
上前送了东西,换下了空盘,苍耳道:“等得太久了,你再给我拿些水果来。”
小道士跑回去问了公子,又把公子的水果端了过来。
苍耳等着抓药,道士在备炉,制了药丸还得等着看初步效果,她早想过,在这道观起码两日睡不好了,但得吃得饱些才好。
苍耳见了水果来路,问小道士:“给我送吃食那位是谁?”
小道士:“那是黄国公家的嫡长子,黄景珏大公子。”
“哦,”苍耳黄景珏点头致意,嘴上说道:“是个好人。”
吃了喝了又得去茅房,苍耳快去快回,往石道走回月门时顿了顿,嗅了嗅鼻子,察觉到一缕熟悉的气息。
等又有小道士来换茶水,她问道:“道观不用檀香吧?”
小道士连忙道:“本观禁熏檀香。”
可能是有人从隔壁寺庙来凑热闹的,苍耳想了想,又问:“院里种了兰花?”
小道士:“倒是有几盆。”
苍耳不再多问,等到药物采购来,她便风风火火的制了起来。
小道上前询问是否挡屏,苍耳表示无所谓。这方子和药其实很常见,只不过她调整了剂量,换了味药引,更适合病患情况。
于是在众人眼里,苍耳无论碾磨软和,撮药成泥,和其他大夫也无甚不同,看不出稀奇。
洛南在屋顶看了一阵,也问道:“公子,你说那江湖大夫能赢吗?”
云照道:“我虽不懂医术,但也知药物相配,君臣佐使,同一个方子在不同的大夫手里制药,也会有不同的效果。”
洛南:“公子希望谁赢?”
云照未置可否,反问道:“你希望谁赢?”
洛南:“我当然是希望老道士输。”
云照浮了点浅笑,目光看了看苍耳,对洛南道:“看够了就回吧。”
两日后,当天医术比斗的消息传来,竟落了个平局。
洛南说完消息,又道:“公子,没想到江湖大夫还有这样的医术!”
云照想了想,却道:“没想到道士炼丹也能治病。”
得了这个结果时,苍耳倒是未做争辩,留了剩余的药给双胞胎,亦留下了方子。
那日看见玄知如此阵仗,便知他有备而来,说不得山下的赌局都是有山上人的默许。再加上一圈围观的达官贵人,观中住了几日,既给玄知添了贵人圈里的名声,也给道观增了香火。
明着没吃亏实际是吃亏了,暗地里苍耳便回了一手,在与玄知以茶代酒周旋贵人时,往他茶杯里抖了把粉。
粉是早就准备好的“今夜噩梦粉”,行走江湖必备的整人道具,保管几天睡不得一个好觉,越怕什么就越梦什么!
连带着,令一名暗卫拿了引蛇虫鼠蚁的药粉撒了各处,保证令山中今夜热闹无比。
回到别院,苍耳补眠后更衣上街,没有素衣在侧只能单打独斗,暗卫缀在不远处屋顶跟着,苍耳兴味满满的准备吃饭喝酒,庆祝今晚道观蛇虫鼠蚁噩梦大聚会。
华灯初上,人来人往。正考虑着要去哪家酒楼,一架马车忽然停到身边,车帘掀开,露出黄景珏温和有礼的笑容:“无面姑娘,好巧。”
无面姑娘苍耳:……我有面的好吗。
苍耳静了静,道:“我姓赵。”
黄景珏懂了,俏皮的眨了眼:“赵姑娘,我非江湖人士,不太懂称呼的规矩。”
苍耳:“无事无事,你既然不懂江湖规矩,以后就不要随便搭讪江湖人了。”
黄景珏一愣,没想到苍耳会这样说,这是江湖女子开玩笑的方式吗?
“姑娘用了饭吗?若恰好没用,不如景珏请姑娘同用?”
话题转到了饭,苍耳想了想,能蹭就蹭吧,一个人吃也挺无聊的,就点了头。
此处附近有好几家酒楼,黄景珏自然是挑最好的去,苍耳跟着便是,也省的自个纠结。
也没有刻意去包间,两人寻着二楼遮帘的雅座就坐下了。黄景珏点了酒菜,便又起了话头:“赵姑娘医术高超,几月前我祖父的病症也是赵姑娘看的。”
想起这个,苍耳便想起那日与玄知道人约架的场景,就在这位黄公子家的前厅,吵得那叫一个鸡飞狗跳,素衣都快拔剑了。
于是苍耳觉得好笑便笑了,还取下了面纱端杯喝茶,道:“病看好了就成。”
“赵姑娘……”黄景珏一愣,盯着苍耳哽住了话头。
苍耳看他表情便意会了,道:“也不是非遮面不可,取下来吃喝方便,往常主要是防尘防晒。”
“姑娘家的确是爱惜肌肤,更遑论赵姑娘懂医术的。”黄景珏看着苍耳,从刚刚的错愕又恢复成了温和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