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准备问话,她感受到一缕内力从指尖过了一遍,心下了然,连忙收回其他心思。
他这是好奇自己练不了武,便来浅浅探她的筋脉内循。
这比不得掐脉诊体,算不上窥探对方身体情况,只能试试对方有没有内力,一般练武之人都用此法,来探查弟子行气的经脉,看有无练武的可能。
几息收手,云照带着两分不解看她,“好像心脉处有堵塞?”
苍耳点头,云照这算是内劲格外细腻的,才能探出她心脉有异。
“你呢?你真是出家人啊?”苍耳问他。
云照依然是那副明净的派头,回答她:“自然。”
苍耳又问:“你们平日里修持,要戒什么?”
“与你想的一样,该戒的都戒。”云照回答。
苍耳讪笑,试探问他,“我看你不忌杀不忌肉的,八成也不忌酒色吧?”
云照神色有些意味不明,此时气氛忽而有一种收拢之感,就看云照捏起了佛珠,道了句什么梵文法言,闭上了眼睛。
这……苍耳见他气息就这么忽然归于平静,略感心碎,心内再次大呼这个美人真的可惜了,奈何进了空门。
苍耳告辞离去没多久,云照身边的侍从洛蓝就进来了,将一盖着布的托盘放下,就是一愣。
“公子……这……”
他走了这么一会,发生什么了?
茶桌上摆了芭蕉叶和肉,地上一片芭蕉上还有肉骨头,几片帕子油腻腻的搭着……
公子已经吃完宵夜也就算了,但那供烛的案有点乱,烛火灭了大半,还到处落着茶叶球。
“收拾了罢。”云照令道。
洛蓝依言开始拾掇,看着茶叶上还插着根针,不免好奇:“怎么还有针?”
云照:……
洛蓝又道:“这些茶叶倒是可惜了……”
云照看去,洛蓝正把茶叶和针分开,把茶珠捡进瓷坛,针收在一块帕子上。
“这茶既然受了供烛香火,明日就从神庙送出,献去给大王。”云照说道。
“是,公子。”
等收拾到茶桌时,洛蓝左看右看,忍不住问:“公子从哪寻来的鸭子?”
云照幽幽的道:“一会把传讯的鹄鸟赶远些,用时再去寻。”
洛蓝大惊,之后便发现鹄鸟竟少了三只!连夜把鹄鸟迁了地方。
第二日有了素衣偷偷送来的物资,苍耳觉得好过多了。
是夜,正准备吃点肉饼和水果,苍耳想了想,每种吃食打包了一个袋子,提着便往千烛殿去。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去给饿肚子的美人送点吃的,喝喝茶,多惬意!
到了千烛殿,信手就推开了门,里面却不是昨日美人烹茶的场面了。
几个光头和尚相对而坐,云照也在其中,盘膝坐在右边一排的一个蒲团上。
众人将视线堪堪落向苍耳,她连忙快速的把吃食包袱往裙摆后一挡。
“咳咳……本圣女不想几位高僧在此,多有打扰,这就告辞。”
这是撞见了和尚们夜晚聚会啊……苍耳看到了云照脸上的似笑非笑,他好像猜到了她的意图。
“咒厄圣女既然到来,不若与贫僧等同悟夜禅焉?”
一位穿着古朴的老僧开口,还指了指一只空蒲团。
苍耳自是知道明日有论道会,谁知道和尚们这么有精神,提前一夜就聚一块悟禅了。
她可不想参加,客气道:“本圣女凭耳不言,怎好扰了高僧雅兴。”
“吾唯求彼岸果,亟论今世修,诸神佛座下,无不可说,唯不敢言。”
开口的是坐在云照对面的一僧,苍耳心下咋舌,和尚都不是省油的灯啊,激将法都用上了,是看她邪教的好欺负?
苍耳迈进殿堂,捡了个蒲团坐在那僧人对面,恰好在云照旁边。
优雅的提裙摆盘膝趺坐,苍耳道,“论今世修,是尔之道;凭耳不言,是吾之路。信仰不同,哪有尽然。”
那僧又说,“神佛皆立净土,众生尽然平等。”
“红尘世界,无一叶同。”苍耳不看他,垂眸如诉,道:“尔之蜜糖,却彼之砒霜。”
“若与我论无不可说,高僧不如与我一样用指捻力此处,若还坐得住,再言其他。若坐不住,说明尔心不宁,既你我不同,今晚就不可再出一言。高僧敢应否?”
说着,苍耳示范,用手指用力点了两个手臂各一处。
那僧人依言,当着众人的面也用力的点了自己两下。
可接着,他乍然弹坐起来,一脸不可置信。
“你……”
“高僧忘了?坐不住今晚就不能说话了。”
那僧人绷不住平日的出尘姿态,但也不好再说,辗转几息,竟是离去了。
其他僧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魔教使徒玩的什么妖术。
“各位高僧如何?是同方才那位一样离开,还是继续与我论道?”
又一名僧人试了试,竟果然也坐不住了,两条腿像被万蚁啃食,又像被灌入了蛮牛之力,不蹦哒蹦哒不舒畅,根本无法控制。
于是几位高僧纷纷离场,只说今日远道而来,明日再正式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