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耳放下皮纸,道:“斋沐点烛倒无所谓,只要不真的论道就成,我可没看过咒厄的经书。”
“无妨无法……”教主连忙解说,“理论都差不多,万一真要论上几句,大人只说”凭耳不言’就是。”
凭耳不言,也就是说,我只是听咒厄神的,不敢替代咒厄神说话。
苍耳思考了几息,这样可行。关键是熬过三天就行,就能自己去王宫了。
“暗卫探得如何?”苍耳问素衣。
素衣知晓她指的是月养之地,回答道:“暗卫把王宫摸了个遍,也没发现哪个地方特殊,看来还是得进去之后找人问出关键。”
苍耳并不意外。
若是找到地方或找到知道的人,直接让素衣把她提溜进去就是了。可就是没摸到情况,云里雾里的,才这么迂回。
神庙离王都挺远,绕过一些砂岩崖壁,在一片有山有树的绿地里。既远离喧嚣,又清净宜居。
苍耳半夜就坐上了来接送的象辇,行了两个时辰,进入神庙是算着刚好日出。
一大早又煞有其事的沐浴焚香走流程,而后念经打坐。好在大殿空旷,专门给苍耳一个人用,就还能坐着打打瞌睡。
其他殿里时不时传来嗡嗡的念经声,的确很助于睡眠。
睡了半日,饥肠辘辘的时候,看着送来的清水和一个不知名窝头……苍耳陷入了自我怀疑。
吃吗?不吃吗?就吃这玩意?
中午吃这个就算了,晚上还是这样。
忍不住和颜悦色的问小弥,才知一日只有两顿,顿顿都是清水窝头。而且这不是面做的,是一种根茎植物磨粉烤出来的,味道还有些苦。
苍耳便叫来素衣:“你们几个吃了吗?”
“吃了。”
“吃的什么?”
“在后山烤了两只大雁。”
苍耳激动……肉啊!于是她抓住了素衣的手问,“还有吗?!”
素衣看了看那咬了一口的窝窝头,惭愧的道:“没了,还不够吃呢。”
苍耳瞬间心凉了一截。
素衣目露不忍,说道,“没想到他们让小姐吃这个,您等着,我这就去城里买吃的来。”
苍耳连忙应下。
但是神庙路远,一来一回都得后半夜了。苍耳忍了又忍,叫来了素二。
“你们晚上在哪烤的大雁?”
素二指了后山,苍耳便让他坐在屋里假装她还在,决定自己摸出去看看。
绕了一圈,夜晚的神殿宁静的很,僧侣沙弥都是早早睡下,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到处点着的烛火将庙宇照得彻夜通明。
摸到了做饭的地方,苍耳进去摸了半天,灶台干净,连口剩下的窝头都没有。
看了看不远处的后山,那里有处屋殿,也是自己早晨来时点了十根蜡烛的地方。
仿佛闻到了烤大雁的味道,苍耳咽了咽口水,抬步向后山而去。也许和烤鸡差不多,还可能更好吃……
反正没人,苍耳走得大摇大摆,叫了个暗卫又打了只大雁来处理干净。
之前暗卫用的火堆早已熄灭处理掉,苍耳重新搭了石头,用芭蕉叶裹了雁挖了坑埋进土里。
想起医药署那怪老头,一边烹药一边地下还焖鸡的往事,苍耳回味着荷叶鸡,便现成的摘了芭蕉叶,没有荷叶鸡就做芭蕉雁嘛。
等食物好了,再用片叶子兜着,她又往千烛殿摸去找些喝的配配。
推开进门,苍耳便闻到一道茶香,压着那满殿的烛火气和檀香味都淡了许多。
茶叶在这是难得,更难得的是喝茶之人制备全套,煮着小炉,正在烫杯。
这画面放在东原是无比平常,但在西土神庙之中,却极为稀奇。
喝茶的人仿佛没注意到有人进来,苍耳却眼睛一亮:“云照?”
他今夜穿着月白交领,头发半束,忽略这异域环境,他看上去便是一位翩翩公子,浊世煮茶,遗世独清修。
苍耳走上前,拖了蒲团坐在他对面,正准备叙叙旧,就见自己早上点的那十盏烛火灭了一半。
“我的蜡烛怎么灭了?!”苍耳连忙上前,拿了火具就要重新点上。
刚点上一只蜡烛,咻的便飞来一个东西弹灭了火苗。
她才看到,是一颗茶球珠,半截拇指大小,正落在烛架上。
“这里这么多蜡烛,干嘛灭我的!”她回头瞪了眼云照。
云照恰好抬着小杯喝了口茶,语气不疾不徐的道:“众生平等,各灭一半。”
这是嫌烟火味太重,影响他大晚上喝茶?
苍耳又用火具点了另一根蜡烛,“众生非我。我既来了,就要把灭的点上!”
谁知又是一颗茶球飞来……苍耳不免来了两分火气,她算是懂了,这人看着客气温和,但骨子里却是自我的很。说要各灭一半,就不肯让她多点上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