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整个常家冷冷清清的。
没人生火做饭,自然也没人再给屋里躺着的两个病号煎药送水。
那常老三不顾还躺在床上的朱氏,自己在屋里翻箱倒柜地找了好半天,最后只找出几块都快干硬了的饼子。
他手也不洗,径直将那饼子撕成三块。
大地留给自己,两块小地扔给自己两个儿子。
那常春明和常春秋虽出身农家,但在常家却是小皇帝一般的存在。
平日里被朱氏和常老太婆娇惯得厉害,几时吃过这种快变质的东西。
小儿子常春秋不知粮食珍贵,当即将那块饼子用力一把扔在地上。
闹脾气道:“我才不吃这个破东西!”
大儿子常春明正在长身体,饿得快。
虽然也是一脸不乐意,但好歹就着一碗凉水吃了下去。
只是那表情就有些难看了。
“爹,娘什么时候好哇?她病着都没人给咱们做饭吃!”常春明仰着脑瓜子,盯着那常老三问。
常老三今天四处受气,到现在还没捋顺呢。
闻言火蹭地一下又给冒起来,他厉声怒骂道:“不过是掉了几颗牙,又不是断手断脚!躺在床上哎哟连天地,做给谁看呢?”
朱氏躺在里屋,一整天头都痛,也没正经进过两口食。
属实是又饿又难受。
这会儿听见男人在外头骂自己,也同样来气。
她想还几句嘴,却发现稍一用力,她那腮帮子就被扯得生疼,连带着两眼直冒金星,一阵阵的头晕目眩。
没办法,她只得强忍着胸中怒气和腹中空空,心里已经将曲青寒骂了不下百十遍。
三房屋里骂骂咧咧,四房却是一片其乐融融。
那马氏偷偷在屋里开了小灶,给常老四和两个女儿煮了糖鸡蛋。
常妞妞和常小香虽然没有常思安几个的日子难过,但有三叔家的两弟兄在,糖鸡蛋也不是她们想吃就能吃的。
平日里大家在一起吃饭,好的、多的,都是紧着家里的男丁来。
所以这顿糖鸡蛋两姐妹吃得很香,最后就连那锅里的糖水也喝得一干二净。
马氏微笑看着男人和女儿们吃得差不多了,才给自己也盛了半碗。
那常老四腹中餍足,又自认为今日与常老三的争执自己占了上风,此时便不免有些得意。
“我说老三蠢,他还不承认。今天这事儿要不是我拦着,他当场就要被那吏兵给办了。”
马氏只垂头含笑,并不反驳常老四说的话。
这也是常老四喜欢她的地方。
他时常与书院的同窗聊起自己的媳妇,最常说的就是马氏虽出身农户,却是难得的知书达理。
倒是与自己读书人的身份勉强匹配。
“你觉得大嫂会躲到哪儿去?”马氏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小声问常老四道。
常老四吃饱了饭,便脱掉鞋子爬到床上躺好。
“八成在镇上那个犄角旮里。不过说来也奇怪,她一个外乡女人,在咱们这儿也没什么熟人,居然能带着六个孩子躲得如此紧。”
谁知,他这话倒是提醒了马氏。
“熟人?!我倒是想起一个人。”
“哦?是谁?”常老四躺在床上,闻言将眼皮向上一抛。
马氏起身走到门边,探出半个身子左右看了看。
在确定没人后,这才关上房门,走回床边。
“你可记得那住在东山半坡的李翠兰?她那凭空冒出来的侄儿李贺似乎与大嫂关系不一般。”
“李贺?!”常老四立刻坐起来,双眼被眯成了一条直线,“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上次她打那山熊时,似乎就是李贺帮的忙。”
马氏连声点头,并且遮遮掩掩故作为难道。
“那李贺光棍一条,大嫂又没见过咱大哥,他俩……”
“你的意思是,他俩有一腿?!!”常老四表情震惊,同时越想越像那么回事。
“不行,我得立刻告诉爹去。”说罢,他翻身跳下床,直接就朝主屋去。
马氏自然不会错过这等热闹,当即也批了件外衣,快步跟了上去。
此时的主屋里静悄悄的,常老汉独自坐在堂屋的正位上,一杆又一杆地抽着旱烟。
可能是被常守山骂怕了,也可能是虚弱的没有力气。
总之常老太这会儿出奇的安静。
听了四儿子这话,常守山双眼冒出阵阵精光。
现如今,他与曲青寒之间的斗争已不再是帮常老太出头那么简单了。
这几天他在村里闹出的动静不小,却连一个女人都抓不到。
这大大影响了他在采药队里的威望。
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质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