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我要吃糖葫芦。”柳州城东街市上,小奶娃抱着他娘的大腿不放手。
席慕瑶瞪了一旁拐她儿子的卖糖葫芦的老头,没好气地扔下块碎银子。
老头赶紧把糖葫芦递给奶娃子,让他选择,扒拉着兜里的铜板找零钱。
奶娃子选了一根,抱着糖葫芦,奶声奶气道:“爷爷,爷爷你去张罗药铺,花10文钱买他家配的祛疮膏,去冻疮可好用了,剩下的钱买双鞋还够的。”
然后砸吧砸吧小嘴:“还是爷爷粘的糖葫芦好吃,谢谢爷爷。”
不等老头开口,迈着小短腿蹦跶着跑开,去追已经走远的娘亲。
老头还在消化张罗药铺,手里的动作慢了,孩子就走远了,他抬头眼里有泪,这块碎银子顶上他卖半年糖葫芦了。
见席默跟上来了,席慕瑶抬脚大步拐进来一旁的天兴居。
小二赶忙迎上前去,把两人送上二楼雅间,此时,房内已有人等候。
席慕瑶来此处见的是上京安兴居少东家王季安,两人算是生意合作伙伴。
这次见面是为了天香居分店开业事宜。
原本天香居是席慕瑶在香柳镇开的一家药膳铺子,店面很小,但物美价廉,味道拿捏得恰到好处,又有精通养生之道的老中医坐堂,客人络绎不绝,好多都是外地的慕名而来。
王季安虽然人在上京,但他生意头脑极其敏锐,经常在外地跑,看到好的项目就会合作共赢。
当初听说柳州下边镇上有这么一家药膳铺子,甚是好奇,亲自去品味过后,念念不忘,更是生出了合作一番的意愿。
王家在柳州本地也有众多的酒楼和旅店,也供应各式各样的饮食,但是药膳,从来没有听说过。
后来他多方打听,结识了席慕瑶,把想法与她一说,两人一拍即合。
席慕瑶虽然不缺钱,但是要把铺子做大,需要很多的资金,而王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今天见面只是碰头顺一下流程,两人很快商量完,就分开了。
席慕瑶从天兴居出来,就听见远处一阵喧哗,跟着就有老百姓议论纷纷:
“哎,真可怜呀!”
“快让开,过来了,过来了!”
有刚上前看热闹的,探头探脑问:“怎么回事?这不是办丧事的吗?”
“你们还不知道?听说这家娘子是上京城左相爱女慕容雪,难产,一尸两命,太惨了。”
“你们不知道,这家人家是上京回来的,据说在京做官,这次是好像是得罪了什么人,被贬回柳州的。”
众人纷纷把自己知道的小道消息分享,这一下子就汇聚成了一条信息流。
这时代人封建迷信,即使是再高的地位,难产而亡,都会被当做不吉利的象征,不能被葬入祖坟,以免污秽之气破坏了家族的风水。
即使是丞相之女也是一样,不过是简易入殓,送去郊外的义庄,随便处理掉。
席慕瑶对这种陋习简直是嗤之以鼻,这不过都是世家大族为了面子说出来的虚话,怎不知,若是真出了家族意外,会不会再拿出来说事。
只是这与她都无关系。
在议论声中,席默睁着好奇的眼睛一路看着,乖巧的一言不发,只是默默跟着娘亲走。
但总归是个孩子,还是会好奇地多次梭巡那个四人抬着的小棺木。
一大一下在外围安静地行走,街巷子中有乞丐拿着手里的干粮逗野猫,却不想,那猫突然野性大发,冲着人群就冲了过来。
席慕瑶眼疾手快赶紧护住身侧的孩子,脚步有些踉跄,然后顺着息壤的人群进入了内环。
野猫慌不择路,踩着抬棺人的肩膀,冲上了棺材。
兴许是猫爪子尖锐,那人“哎呦”一声,肩上手上松了劲,一边倾斜,受力不均的情况下,小棺材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席慕瑶这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觉得有些可怜这妇人,多看了两眼。
见里面的人被草席裹着,因为震动歪斜,已经从边缘滚出,可看到一截白皙的手腕。
席慕瑶是谁,虽然自己从新世界带来的系统还不够完善,但是她自己从医的经验,分明看到妇人的手颤动了一下。
“等一下,这人还没死!”
席慕瑶拉着席默的手,将人群拨开,径直上前,一身白衣在粗布老百姓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
见人群已经骚乱,一英俊男子上前,正是棺材中妇人的丈夫,元绍文,此时他眼色发红,之前只是默默跟在后边不做声,此刻见状,疯子一般上前护在尸首周围。
周围下人见状也赶紧上前围住自家主子身边,不让百姓骚乱更进一步。
“这眼睛里的情感是真的。”席慕瑶心中疑惑,毕竟从刚刚开始,她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周围,只是随意看一眼,就要上前。
“她还活着。”
清冷的嗓音响起,原本嘈杂的周围寂静了一瞬间,耳边又传来窃窃私语。
“听见没有?”
“不是幻听了吧?”
“她说人还活着,你看明明没气了。”
席慕瑶上前一步,她没有时间管这些聒噪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