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医院长廊空无一人,少年余衍霖一个人茫然地坐在座椅上,仿佛失了魂。
即使身边站着保镖人员和程倚歌的秘书助理,但他却好久没这么孤单害怕过。
这三年他以为一切都有好转,以为母亲的病也好了,却没想到一切平静美好都只是表象。
他独自坐了好久。
直到长廊那头突然出现许言和孙叔叔的身影时,他才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晚上无措的情绪得以释放。
那是这三年以来,他第一次情绪失控。
他哭着跟她说,“许言,我没有家了。”
小姑娘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看他伤心,也跟着红了眼眶。
她说:“哥哥,你有家。我们家就是你家。”
那天,他哭了好久,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两个小孩手拉着手,一左一右躺在孙毅理的怀里,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睡了一夜。
从程倚歌病情复发以来,他已经许久没那么安心地睡过一觉了。
那晚之后,小姑娘仿佛一夜间长大。程倚歌住院的几天里,她都安安静静地守在一旁,不再缠人也不哭闹。
夜间乖乖地枕着他的腿睡觉,白天就坐在一边陪着他。
不过没过多久,她开始坐不住,见程姨总是不好,便开始追着护士姐姐问程姨的情况,吃的什么药,要多久才能好。
她长得可爱乖巧,性格又开朗大方,医生和护士都喜欢逗她玩,说些好听的话来哄她。
再后来,突然有一天,小姑娘郑重其事地跟她说,她以后要当医生,要治好程姨的病。
她并不是说说而已。医生对她有问必答,她记忆力又极好。程倚歌住院的几个月里,每天吃的药,打的药水,10岁的小姑娘记得清清楚楚。
余衍霖看着她认真的身影,也不敢告诉她真相。他的父母已经离婚,他很快就要跟程倚歌离开这个地方。
直到临走前,一个初秋的傍晚,余衍霖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打球,而是带着孙许言在小滑板场玩了很久。
孙许言太久没出来玩,很兴奋,把所有动作都在他面前炫了一遍。
每次动作成功她都会远远地冲他比两个“1”,这是她在明白二进制后,新加的动作。
她说,“1”代表她自己,是许言的“Y”;而“0”代表他,是衍霖的“L”。
傍晚的时候,他才开口说正事,“小囡,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小姑娘冲过来刹停在他面前,伸出双手与他击掌,表情酷酷的,“你说。”
少年指了指远处的小超市,“去那边,我给你买个冰激凌。”
小姑娘眼睛亮了亮,脸上带着惊讶,又带着一些兴奋,“真的么?”
她蹦了下来,一把抄起滑板递给他,跟在他身后往小超市走,边走还边安慰他,“哥哥放心,我不会告诉妈妈的。”
她从小胃不好,许怡清不允许她吃冰激凌,但她又极爱吃。
余衍霖和孙毅理哄她的绝招就是冰激凌,不管什么事,只要给她一个最简单的甜筒,瞬间就能消气。
只是这招他俩基本不用,一是小姑娘很好哄,用不上,二是吃多了她真会疼,疼起来就只会哇哇哭,两个始作俑者看着也不忍心。
少年知道,这种时候,可能只有冰激凌才管用。
余衍霖给她选了最小的一款。她也不挑,给她什么就吃什么。
两人坐在小超市外面的长椅上,孙许言满眼是冰激凌,似乎并没有心思听他要说的事。
余衍霖沉思了许久,才狠心开口说:“小囡,我爸妈离婚了。”
只有在惹她生气之后,他才会叫她“小囡”,这样显得语气更软一些。
女孩停止了吃冰激凌的动作,神情沉了一些,大概是想起医院的那天晚上,这件事她多少心里明白一点,并没有太大反应。
她侧过头,郑重其事地安慰他说:“哥哥你别怕,我好朋友说他爸爸妈妈离婚后还是会回来看她。余叔叔以后也会回来看你的。”
余衍霖伸手在女孩头上揉了两把,叹了口气,摇摇头轻声道:“我妈妈要带我移民。”
“移民?”她在解释完离婚便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冰激凌身上,嘴里喃喃,却没听进心里去。
夏天的午后太热,冰激凌顺着她的手背往下流。小女孩伸出舌头就要去舔,刚抬起手又被按了下去。
余衍霖从兜里掏出消毒纸巾,替她擦掉。她滑滑板总是会受伤,余衍霖习惯在身上带一些消毒纸巾。女孩一脸可惜地看着被他擦走的冰激凌。
他一边擦一边说,“移民就是要去别的国家,很远很远。”
她似乎开始明白,语气有些低落,“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少年不忍心看她,摩挲着她的脑袋,眼神望向远处的球场,顿了顿,“等我长大了,就回来。”
她说话间带上了哭腔,“长大是多大?”
“成年,等我可以自己生活,就可以回来了。”
“你...是不是不回来了?”孙许言喃喃地说着,抬眼看向他时,大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
少年看着她,张了张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