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
团结大队是在许家人的尖叫声中醒过来的。
隔得近的邻居闻声赶来,还没到许家门口呢,就闻到一股泼天的屎臭味,闻之欲呕。
而许家人的院子里,还不时有女人的尖叫声,孩子的哭嚎声,还有男人的咒骂声不绝于耳。
“金来兄弟,你家出啥事了?”跟许家关系不错的邻居,捏着鼻子朝着里头喊。
只听得许家里头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然后许家的大门打开,一股恶臭更是扑面而来。
外头的邻居纷纷倒退了好几步,才觉得能呼吸了。
定睛看去,都傻了眼。
开门的是许宝来,只胡乱套了条裤子,上身的褂子扣子都没扣整齐,脚上只有一只鞋冲了出来。
跟在他身后,陆陆续续许家人都从里头跑了出来。
衣裳不整不说,身上都带着大粪的味道。
旁边被尖叫声吸引来的人都又退开了些,不然真的抗不住这味。
苗翠花一出来,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一边哭一边骂:“是哪个杀千刀砍脑壳的王八犊子,缺了大德了你!干出这样的事来,不得好死啊——”
一旁许家大房两个年轻的小媳妇,许业军和许业兵的老婆,被众人这么围观,又羞又恼,恨不得寻条地缝钻进去。
有跟许家人不和的,忍不住就问:“许金来,你们家这是粪坑被炸了吗?”
大队里都是旱厕,以前也有过有人在蹲坑,然后被熊孩子拿石头块砸进粪坑里,溅得蹲坑的人全身是屎的先例。
可这许家一家子都这么臭,难道早上一家子都围着茅坑开会被炸了?
不问还好,一问许家人看看都黑了脸。
任谁一大早的被屎臭味熏醒,打开门一看,门上都被泼了大粪,不小心身上脚下都沾上了一些,心情能好才怪。
又被人这么一问,越发狼狈难受。
许金来沉着脸:“去把大队长和支书叫来!这事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今天闹这么一出,他们许家成了团结大队的笑话了,若不找出是谁干的,以后他们许家怎么抬得起头来。
早就有人去找大队长和支书去了。
这会子两人已经一路小跑往这边赶。
一边跑一边心里暗骂,许家这一天天的,尽出些妖蛾子!
到了许家门口,看到许家人惨烈狼狈的模样,闻着那味道,大队长和支书也有些撑不住。
尤其是苗翠花看到两人,扑过来就喊着要两人做主。
恶臭袭面,大队长和支书蹬蹬蹬退出了老远,捂着鼻子,皱着眉头:“行了,哭喊什么?你们这一大家子就打算一直这么着?也不收拾收拾?是打算熏死自己还是熏死别人啊?”
许金来辩解:“大队长,我们这不是等你来做主,看看我们一家子被祸害成啥样了么?你可得替我们做主啊——”
大队长摆摆手:“先收拾干净了再出来说话!”
许家人没法子,只得拿衣袖捂着鼻子进去收拾。
这事自然轮不到苗翠花和许金来许宝来两兄弟。
他们换好了衣服,出来就让大队长把泼粪的人给找出来。
大队长一脸无语:“你们最近得罪谁了?”
许金来两兄弟和苗翠花互相看了一眼,脑子里都冒出一个名字来:“四丫!”
苗翠花一跳三尺高:“肯定是四丫那个死丫头!除了她不会有别人!那个小贱人,我饶不了她——”
说着就要招呼儿子孙子去找许宁言算账。
被支书和大队长给拦住了:“你们凭啥说是四丫?有证据吗?就胡乱怀疑人?就她那体格,你告诉我,她是怎么经过半个大队没被发现,跑到你家泼粪,也没被你们发现的?”
苗翠花一口咬定:“肯定是她!除了她没别人!她就是记恨我昨天去找她和那个姓顾的要彩礼,所以才报复我们的!”
大队长脸唰一下子黑了:“胡闹!你们跟她都断亲了,你凭啥去找她和顾同志要彩礼?你们要脸不要脸啊?”
苗翠花不服气地嘟囔:“就算断亲了,我们也养了她十几年,凭啥就这么白给那姓顾的?”
大队长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支书抽了一口烟,说话了:“啥叫断亲你不知道?当初当着我们的面把话说得清清楚楚了,白纸黑字的,不想承认了?先不说这个,四丫嫁给顾同志是因为啥,你们心里没数?不就是你们干的好事吗?不是你们自家传出那些谣言来,逼得两人不得不结婚吗?”
“人家顾同志大气不跟你们一般计较,你们倒是蹬鼻子上脸了?呸!人家凭啥给你们彩礼啊?”
许宝来陪笑着插话:“这不是咱们乡下都这个规矩吗?想娶媳妇哪里有一分钱都不出的?再说了,顾同志城里来的,既然有钱,这讲规矩多多少少也要给一点吧?”
支书瞪了他一眼:“放屁!顾同志有钱没钱也轮不到你们!人家顾同志早就说了,知道四丫跟你们断亲没有娘家没有亲人,那房子,还有那新打的家具,都算作彩礼,给四丫了!人家知道你们一家子不是省油的灯,早就防着你们呢!所以干脆全部家当拿出来置办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