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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豫园陪老太君说了好一会儿话,又用过了午膳,崔檀令没有叫其他人相送,带着绿枝她们回了自己的卧云院。
出嫁快一个月了,再回到这座她自小生活的卧云院时,一向不乐意生出多的情绪来费脑子的崔檀令心头也生出了浅浅愁绪。
不过很快也就消散了。
“姑姑!”
瞳哥儿哒哒哒地跑了过来,圆圆的精致小脸蛋随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看着可爱极了。
崔檀令也很想念自己的小侄儿,摸了摸他的头笑眯眯道:“瞳哥儿怎么过来了呀?”
“替姑姑,守好家!”
顺着瞳哥儿小小短短的手指望过去,崔檀令看着自己的院子,花香不断,地上连片落叶都没有。
守在卧云院里的婆子连忙上前道:“娘娘不在的时候,小郎每日都要过来拿着扫帚扫扫地呢。”
崔檀令一怔,她那日的玩笑话,瞳哥儿竟然真的听了进去。
还每日都过来……
猝不及防得了姑姑一个亲亲的瞳哥儿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被赶过来的崔骋烈笑话了好一阵。
瞳哥儿愤怒地瞪着他:“二叔,坏!”
崔檀令安抚地牵起他的小手:“对,你二叔是个讨人厌的,哪有咱们瞳哥儿惹人爱?”
瞳哥儿将小胸脯挺得更高了。
崔骋烈原本还想再逗侄儿两句,但看着自家妹子那冷飕飕的眼神,不由得闭了嘴。
心里边儿还在嘀咕,兕奴做了皇后之后,浑身的气势都不一样了。
一看就是阿耶阿娘亲生的!
“阿耶不是赏了二兄你一顿家法?怎么看着还是活蹦乱跳的。”说着,崔檀令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崔骋烈。
崔骋烈下意识地想要撅一撅自己受伤颇重的腚,但在自己玉娇花柔的妹妹面前,他还是收敛了一些,只道:“你二兄我皮糙肉厚,你又不是不知道。”
崔檀令长长地哦了一声:“想来再来几次二兄也是受得住的吧?”
崔骋烈英俊张扬的脸上弥漫上苦涩:“兕奴你怎的这般狠心?”
“我狠心?”崔檀令哼了一声,“你若真是不想受这些苦,行事之前就该多为家里人考虑些。我在宫中出不来,还要担心你……”
见她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哭腔,崔骋烈急得手足无措,见瞳哥儿都急得来想用自己的衣袖来给姑姑擦眼泪了,他忙道:“我知道错了,兕奴,你,你别哭了!我这次吃了教训,今后一定不这样了,你别哭了,成不?”
崔檀令抬起一双泪意朦胧的眼看他:“果真?”
崔骋烈连连点头:“比真金还真!”
崔檀令原本断了线似的眼泪顿时止住了,她用绢帕拭了拭泛红的眼眶:“二兄能记住今日的话就好。”
崔骋烈被她这收放自如的眼泪给吓了一跳,听了这话也不敢再故意逗她玩儿了,难得带了些慎重:“你好好儿的就是,少操心些家里的破事儿。”
正如长兄所说,兕奴牺牲了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已经足以对得起崔氏,他们这些做人兄长的不该再从她身上讨要什么。
秋风冽冽,身着蓝底金浪纹圆领长袍的年轻男子看着她的目光透露出往日难得的温和:“你这样的小女儿家,安安生生地在家里等着好消息就是。”
崔骋烈难得这样温柔,崔檀令却不买账:“还小女儿家呢,我都嫁人了,二兄说这话仔细被旁人听见,觉得我故意扮嫩呢。”
一想到自小看着跟花骨朵一样慢慢长大的妹妹就这么嫁了人,嫁的还是个叫她饱受非议,不知背后挨了多少嘲笑的泥腿子。
崔骋烈脸一沉,瞧着很不高兴。
“他今儿怎么不陪你回来?”
若是他回来了,就是他拼着腚上的伤还没好,也要灌那泥腿子陛下几罐子酒!
崔檀令用同样的话打发了她二兄,看着他叽叽歪歪还要问,她只好皱眉:“二兄,你再不去招待客人,待会儿长兄就要过来找人了。”
一直安安静静抱着姑姑大腿的瞳哥儿听了这话直点头:“阿耶,揍二叔!”
“你这没良心的小兔崽子!”崔骋烈捏了捏瞳哥儿的小脸,在姑侄俩一致的嫌弃眼神中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正要转身,却又被崔檀令叫住了。
“二兄,那汪五娘子与你还有联系吗?”
崔骋烈摇了摇头:“她是个苦命人……”想到长兄前几日的叮嘱,他急急改了口风,“这些腌臜事儿我怎好说给你听。只你放心,我今后不会同她再有什么交集。”
汪五娘子是被她阿耶昔日政敌故意出手卖到平康坊做花娘这样的事,崔骋烈下意识地不想叫崔檀令知道。
他这个妹妹最是心软,听了旁人这样的悲惨事儿,自己心里也会难过的。
看来二位兄长调查了一番,汪五娘子背后的确没什么人特意指使。
崔檀令放下了心,又赶着崔骋烈赶快去前院。
崔檀令揉了揉瞳哥儿被捏得有些泛红的小圆脸,正要牵着他往屋里去坐坐,却听见门外传来一声——“三妹妹。”
这个称呼如今倒是听得少了。
崔檀令回过头去,看见崔清嬛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