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少昊放下酒杯,从石头上正了正身子,“马上就是你十八岁诞辰了,我们几个做哥哥姐姐的虽然没什么拿得出手,好歹也是几个神,想要什么尽管说。”
“我想喝酒!”后土笑着跑过去勾少昊的金色酒瓶,被烛阴一把伸手拦住:“哎,小丫头可不能喝酒,喝得烂醉如泥,多不成样子。”
“哼。”后土嘟起了嘴,佯装生气。
“哟,这个样子给昆仑神女殿的信徒们撞见了可不得归顺我了?”少昊捏了捏她的鼻子,语气有些无奈,“好啦,小丫头,别撅起嘴了,等你长大,我陪你喝酒,我陪你喝得烂醉如泥,喝到天昏地暗,一觉睡到千年之后,好不好?”
“说好了哟。”后土一下子又恢复了笑嘻嘻地样子,她伸出了小拇指,“拉钩上吊!”
“我们的后土神女到底几岁呀。”女娲见了捂着嘴笑话她。
“好好好,拉钩上吊。”少昊也和她碰了碰小拇指,“那后土,你诞辰到底想要什么呢?”
后土摇了摇头:“我生活的很满足了,我身边有哥哥姐姐们陪着,神女殿里还有阿珩和白鹤,这样的生活已经尽善尽美了,没什么想要的了。”
“说起你的那位鬼域来的神使,”女娲笑了笑,从怀里抛给后土一个小泥人,“好歹也是我族神脉之子,如今也算是脱离恶鬼一道了,作为祖神,这个小泥人就送他吧,我族本傀家,天生有制傀之力,如果他悟性够高参透了泥人的奥秘,给你做几个傀陪着你玩也是好的。”
后土甜甜一笑,一声道谢,转念又想了想:“如果实在说想要的话,我希望所有生灵都能平平安安,心想事成吧。”
少昊指了指后土,转头对着烛阴说:“你看看,说这孩子小吧,又是个心怀天下的大姑娘了,说她大吧,刚刚还和我拉钩上吊呢。”
这个梦就在其他三个创世神的大笑声和后土不满的争辩声中结束了。
桑南南眼眶微微湿润了。
她想起来了,她在决定灵度晟暗仪那天,正是十八岁生日。
他们五个人携手走过了淮桑之战,见过了太多的死亡与残酷,铸造了鎏金一样珍贵而美丽的情谊,终究还是逃不过世事轮回。
伏羲哥哥和女娲姐姐葬在一起了吗?
烛阴哥哥找到他认为的忠义之道了吗?
只有少昊哥哥入了轮回,但他答应她的诺言,在千年之前,终究还是没有实现。
原来有些人,我们早就见过了最后一面,只是当时并不知道所谓的再见,其实真的没有再见了。
第四个梦很玄妙,没有实体空间。
一开始桑南南还以为自己又梦游了,走到了没开灯的客厅,而后低头见到了自己身下的裙子,才直到空间都是虚幻,从裙子可以推断她是琴言的视角,大概这里是琴言的回忆,或许是因为她从桑淮那要来了琴言的灵瓶,她又能感受到琴言的灵知了。
“白鹤哥哥……”琴言紧紧抱着怀里的安安,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别找了,琴言。”季松云站在她面前,和桑南南第一次见到他完全冰山脸的封心锁爱不同,现在的他还会皱眉,眼睛里也有光彩,看上去只是一个心智比较成熟的少年,“爸爸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了,你要乖乖的。”
“他们不要我了吗?”琴言声音哽咽,这让她本来就细小轻柔的声音更显得可怜。
“哎……你别哭呀琴言。”季松云慌慌忙忙地用袖子给她擦眼泪,“爸爸妈妈不在,我也会在你身边的。”
“可是白鹤哥哥也要离开了不是吗……”
“对不起,琴言。”季松云叹了口气,“我要去送送她。”
“她?”
“嗯……是一个很可爱很活泼的姐姐,她要上学了,我去送送她。”
琴言低下了头,终究只是道别:“再见,白鹤哥哥。”
刹那间桑南南感受到了琴言心里的千头万绪,但她终究太懂事了,一次死亡,足以抹杀她的所有希望,也将她的心永远浸润在孤独里。
“琴言……”季松云似乎还是不忍,他说,“我送你一个礼物。”
琴言抬起头来,好奇地望着他,季松云左手捂着心口,低下头凝神闭眼,再睁眼松开手,手心是一片悬浮的洁白的翅羽,如同水滴一样简约优美的线条,莹莹地闪着若有若无的白光。
“这是我的翅羽,是对我最重要的人送给我的,是我的宝物,琴言,翅羽留在你身边,就像我陪在你身边一样,好吗?”
琴言摇了摇头:“白鹤哥哥,这太贵重了。”
白鹤有些脱力地笑了笑:“没关系的,就当是我的赎罪吧,琴言,我做了太多错事了,既没有完成曾经最重要的人的嘱托,也不是个合格的伙伴,对我而言最重要的只有两个人,可是都没有办法好好地面对她们两,如果琴言你能接受,想到我好歹还算有点用,我也会安心很多的。”他另一只手摸了摸琴言的头,“琴言,暂时的离别或许很痛苦,但所有生灵都有‘遗忘’的力量,总有一天你会走出记忆的牢笼,忘记过去痛苦的一切,走向未来的路的。”
琴言歪了歪头,没太明白他说的话,但她最终还是伸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