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南南都不记得那天是怎么过的了,剩下半天她都是浑浑噩噩的,她只记得自己好像做了公交车出了酆都,路上又遇到了一个好心的亡灵把她送回了鬼界堡,桑南南把琴言的灵瓶放在客厅,好像吃了点东西,然后一直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直到谷清晏后来发消息问她怎么样,人在哪里,她回了一句一切都好,已经回家了,也没等谷清晏回消息她就扔了手机,和行尸走肉一样从沙发上爬起来,硬板板地躺到床上,一闭眼就睡着了。
她又做梦了,而且这次的梦实在是太光怪陆离了。
最初的梦里,有两个长得很漂亮又很像的双胞胎小男孩在……捕猎?或者说是被捕?总之就是一个男孩躲在另一个男孩身后,神情怯怯的,清澈干净的大眼睛却很害怕,整个人都在发抖,明明另一个小男孩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却用身子挡住了身后的小男孩,直面身前比他们两都大好几倍浑身长着通红通红的数百只眼睛,一张大嘴能一口吞下十几个他们的嘴角流着恶臭的涎水的怪物,神情却很倔强。
明明是一样的脸,气质却截然不同,一个弱小一个坚强,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一眼分明,唯一的区别就是身后的弟弟手里握着一扇明晃晃的镜子。
“哥哥……是妖灵……我们会不会死啊……”弟弟弱弱地拉了拉前面哥哥的袖子,妖灵兴奋地朝天咆哮一声,百鸟惊飞,哥哥紧紧握着身后弟弟的手,凑在他耳边说:“不会的,不要怕,妖灵动作虽然很迅速,视力却不好,待会儿你用灵镜照妖灵的眼睛,趁着它慌神你就赶紧跑。”
“那你呢?”
“不用管我,直接往左边的小路跑,那条路是幻影,只有脚下的路是真实的,不要管路上出现了什么,什么都不要管,一直往前跑往前跑。”
“哥哥……”他身后的弟弟奶声奶气地开口,还想说什么,妖灵已经长啸完一只眼睛里伸出了一只鲜红的舌头,巨大的舌头上还长了倒刺,哥哥猛地一推弟弟,掌心凝结灵力编织成一张保护网罩在了弟弟身上,滚球一样把弟弟推走后他凝视着面前的妖灵,神情十分毅然,他头都没回地大声吼:“快跑!我是哥哥,听我的!”
弟弟只能眼泪汪汪,一步三回头地往前跑。
最后呢?哥哥活下来了吗?兄弟团聚了吗?
但梦就是这么没头没尾,第一个梦境结束她又梦到了神女殿。
明明是她应该很熟悉的地方,或许是因为过去了千年,她望着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装饰反而觉得很陌生,推开正殿,少女亭亭玉立,像清逸的荷花一样站立在灵镜前久久凝视着镜中的画面,眉头紧锁,面色沉重,沉默不语。
……这居然是千年前的事情,只是那时太久远了,她苏醒后都忘记了。
桑南南走过去,走到千年前的“后土”身边,想去看看她这么没心没肺的一个神,究竟是见到了什么,神情才会这么凝重。
灵镜上,赫然是她被阿珩搂在怀里,她头埋在他脖子里,看不见脸和脸上的表情,阿珩左手紧紧挽着她纤细的脊背,仰头望着天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他的右手,却插进了她的心口,贯穿了她的胸膛,和他逸散着暗黑色烟雾的大手相比,她的身体薄的和纸一样,从她心口流出的大股大股的血浸染了全身洁白的长裙,像是一朵清丽的白莲却被染成了妖冶的扶桑。
——扣扣
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后土纤纤玉手微微一扬,灵镜中的幻影倏然消失。
“亲爱的神女大人,再不起床信徒们可就要踏破我们的神女殿了。”门外传来珩似笑非笑的玩笑声。
后土亲自去开了门,珩站在门口,望着她微微泛红的双眼一顿,后土一下子扑到了他身上用力抱紧了他,珩左手圈住她的腰,右手轻轻摸着她的头,语气低沉又柔软,像是在哄做了噩梦的孩子:“怎么了?”
“阿珩,你会不会离开我?”后土把头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
“不会的。”珩加重了手里的力量,下颌轻轻点在她头上,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样。
“即使过了百年、千年,即使南南重新入了轮回,即使有一天你不记得我了,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嗯!”后土重重地点头,“说好了,永远都不许变。”
她略微停了停,接着说:“阿珩,我不喜欢用灵镜,我的灵器只需要十斩灵刀就够了。”
珩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却终究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好,待会儿我就把它放起来,反正淮桑之战也已经结束了,四界会像南南希望的那样,永远和平幸福的。”
……
第三个梦也是上古时代,五位创世神倚在山川林野的竹木石凳上,高山耸立,流水潺潺,少昊与烛阴学着人间的样子喝酒划拳,女娲与伏羲手里拿着竹木比比划划地商量着,似乎打算做一个纸风筝,后土在及腰高的小溪里玩水,她时不时手里捧一点水撒到少昊和烛阴身上,烛阴朝她招了招手,刮起一阵风,后土没站稳一个踉跄摔倒了小溪里,怕这幅狼狈的样子被看到,她赶紧爬起来甩了甩身上的水。
见欺负少昊和烛阴不成她又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