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南南又梦到一些奇怪的记忆,还是小女孩的她坐在槐江山山头晒太阳,手肘撑在膝盖上,她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望着对面的蝴蝶谷的蝶海和金茶花,平等王突然从她身后捂住她的眼睛。
“别骗我啦谷清晏!肯定是你!”
他压着嗓子说:“不,我是白鹤。”
“白鹤是个闷葫芦,才不会这么无聊呢。”
见被拆穿,他笑嘻嘻地放下了手。
“你去哪里啦,哥哥最近好忙哦,地府的亡灵不知道为什么又多了,泰姬姐姐一直待在奈何桥给他们喝孟婆汤,连鬼差都全去其他三界了,都没人陪我玩。”
她扭头看着他,他一下子做到了她身边,修长的双腿和筷子一样大咧咧地岔开来。
“星君派我去人间视察了啊,转轮王不是怕在人间遇到他重新投胎的妻儿嘛,当然是我去了,看!”
他左手变戏法一样地拿出了一个玻璃瓶子,里面盛满了玫瑰色的漂亮液体,她好奇地探头过去。
“这是什么?”
“人间的酒,南南试试吧?很好喝哦……”
酒不好喝,入喉辣辣的,她猛烈地咳嗽起来,他哈哈大笑,说果然还是小孩子,不能喝就放下吧,她望着他故意在她面前品酒,神色享受,她赌了气,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喝得酩酊大醉,那时候她年纪太小了,承受不住烈酒,晚上上吐下泻的,他吓呆了,大晚上和泰姬一起赶到家里,桑南南折腾了大半天才终于安稳睡下。
哥哥脾气向来很好,那天实在气不过,下令让他代替十大阴帅鬼差去鬼门关引路,一边要引渡亡灵一边要看守无间地狱,那个月他可忙得不可开交脚不沾地,她就站在奈何桥上远远地看着,边吃着泰姬做的点心边咯咯笑着看热闹。
有时候白鹤会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她身边,还会说她没心没肺,给她讲一大堆道理,他说的话可无聊了,和小老头一样,震得她脑袋嗡嗡的,她有时候听烦了,一脚把他踹进忘川河里,一开始泰姬还下河捞人,后来次数一多,干脆让白鹤自己去学游泳了,还让他上岸的时候别吓到忘川河里养的鱼。
在他没有醒来前,在地府的一切似乎都很快乐。
她又梦到了一个早上,她和哥哥、平等王一起呆在家里,哥哥说今天是中元节,诸鬼欢庆,要带她在地府好好玩一玩,出门前她黑着脸看平等王给她拿了一大堆发圈,质量很差,一扯就断了,长度也不合适。
“哥哥……谷清晏买的这些发圈我都不喜欢,两圈太松三圈太紧,扯得我头疼……”她站在镜子前,嘟着嘴和冥帝撒娇。
“喂喂喂,小丫头,这些可是我自费买的,就这么点东西花了我整整二十块钱,可别不识好歹。”她透过镜子看着那人,平等王双手交叉。环抱着胸身子倚靠在门口,语气十分不满。
“哼。”她撇过头,神色十分骄纵,“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身后的冥帝轻笑起来,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两指指尖夹着一条发带:“南南,这个喜欢吗?”
她透过镜子看着发带,两眼放光,语气雀跃:“好漂亮,是春天的感觉。”
“噫……小马屁精。”靠门的人冷哼一声。
哥哥轻轻挽起她的头发,用发带给她扎了一个高马尾,她看着镜子里他骨感漂亮的手和玉雕的一样,修长的手指上下翻飞,像是一只白色的鹤振翅遨游天际,又像蝴蝶谷的蝴蝶自由地上下翻飞。
从那之后即使发圈再多,她一直只用这条发带,也一直只扎高马尾。
熟悉又亲密的感觉……
他们的脸模糊了,她只记得靠在门上的平等王的半绞丝银镯和哥哥右手掌心浅浅的粉白色疤痕。
也许,她曾经也是很幸福的吧,尽管她现在孤零零的,只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也许有曾经也一个地方,她会像星辰一样闪耀,每天都活在欢笑中。
眼角微凉,睡梦中,有人轻轻拭去了桑南南眼角的泪,桑南南伸出手无意识地抓住了他,咕哝了一句“阿珩……”。
他微微一愣,抬眼望着桑南南床尾的镜子里显现出静静沉睡着的少年的模样,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摸了摸桑南南的头:“快了,你们很快就会重逢了。”
一晚上都在做各种各样奇怪的梦,桑南南醒的时候都有点精神萎靡了,梦境就像蜻蜓点水一样轻飘飘地掠过去,只给桑南南留下了两个黑眼圈却没有任何深刻的记忆。
所幸今天的课在下午,不用很着急,收拾完毕东西桑南南又躺在床上眯了好一会儿,到了中午才慢慢悠悠的洗漱,她看了一圈盥洗室上扎起来的五颜六色的大肠发圈,想了想,还是习惯用那条鹦鹉绿丝带。
发带很精致,丝绸一样滑滑的,绣着一圈胭脂色的蔷薇花边,还坠着银白色的蝴蝶流苏,戴着发带的时候她每走一步流苏碰撞都会发出风铃一样细碎的叮铃叮铃声。
桑南南咬着发带,在镜子前把头发箍起来,把发带绑起来打个蝴蝶结,满意地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确保穿的衣服低调又干净,不会惹起其他人的怒火,才收拾东西出门。
下午就是容易犯困,桑南南又坐在后排小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