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二。
一。
少昊在心里数着。
——轰。
少昊与松云双双回头,离开昆仑不过百步,身后的昆仑山便轰然倒塌,满天风雪下,昆仑山河破碎,尘土飞扬,松云瞳孔骤缩,急欲返回,却被少昊一把拉住。
“不急,再看看。”少昊倒是见怪不怪,语气十分悠闲。
覆盖在铺天盖地的大雪下,昆仑的残骸很快便被风雪掩藏,曾经令四界为之侧目的昆仑销声匿迹,远远望去只见一座平平无奇的雪山头,再也不见辉煌的神女殿。
“果然。”
少昊笑了一下,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松云迷惑地转头,对上少昊笑吟吟的眼。
“天帝……为什么……?”
少昊不答反问:“松云,后土已逝,接下来你会如何呢?”
“我在神女面前曾立誓将会守护四界,自然会贯彻我的誓言,生生世世,永远守着灵的流转。”
少昊点点头:“你看,后土已经给了你归路了,你有活下去的理由,可如果你没有答应过后土要守护四界呢?”
“那自然是追随神女而去,神女已逝,我又如何能苟活世间!”少年语气铿锵,神色坚定。
少昊哈哈大笑:“很有志气嘛,后土没有教错徒弟呀。”他语气一转,“那珩呢?”
“师兄?师兄怎么了?”松云不解。
“后土并没有赋予他什么使命,可他依然活得好好的不是么?”
“师兄已然殉山……”松云试图辩解。
“殉山?”少昊挑挑眉,“他可是半神半鬼之体,灵力又极强,本身就不会被凡物所伤,更何况在后土血肉的喂养下他已经登顶高位神,除了我们五个创世神外,高位神便是四界的最高等,那些土石块子如何能伤他?”
松云歪了歪头,看起来彻底懵了:“您的意思是……?”
“神崩则庙毁,你一定觉得,后土死了,昆仑山无主,因而山塌,是么?”
“不是么?”
“你看,连后土的神使都这么想,四界也一定这么想的。”少昊笑眯眯地说。
松云强忍心中的欢喜,语气微颤:“您的意思是,神女……并未消逝?这一切,都只是师兄做出来蒙骗我们的假象?可是……”
“好了,打住。”少昊食指立在唇上,做出噤声的样子,“再问我也答不出来了。”
松云垂下了头,独自苦苦思索,少昊独自前行了几步,回头见到少年仍留在原地一副困惑的样子,少昊便有些哭笑不得:“这么好奇么?”
“我只想知道,她还会不会再回来了……”少年声音微弱,语气中带着隐隐的痛楚。
少昊暗叹一口气,心里念着,后土啊后土,不过数年不见,你看你结了多少奇怪的桃花。
“松云,即使相处了十几年,你对你的那位师兄依然不甚了解啊,鬼蜮是什么地方?连妖王烛阴踏入都负伤而归,我们五神中也只有后土真正进入过鬼蜮,光是勘探都如此艰难,珩在鬼蜮中长大,还登顶了鬼蜮至高的统率之位,怎么可能因山崩而死?
更何况,自后土将珩从鬼蜮中带回,我一眼能看出,你的这位师兄,远不如看上去那么温和,只是后土心怀天下,一直以慈悲对待世人,他跟在后土身边,即使是装模做样,也要做出一副恭顺的模样来罢了,可苍狼再怎么驯化,终究是野兽,必要时他会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即使是自身身死神灭,我看他也是不会在乎的。
你忘了么?淮桑之战战末清除妖兽时他也参战了,在一方妖鬼伏击后土时,他冲在后土面前将妖鬼一击致命,那可是那场战争中最强的力量,被称为战神的后土都差点有去无回,彼时的珩还不是神,他是抱着必死之心冲上去的,你看,他连自己都不在乎,唯一在乎的就是后土,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后土生生消散而岿然不动呢?
但如今世上确实已无后土的灵迹,轮回之事归后土掌管,我不甚熟悉,也不知道他会用什么办法复活后土,我只能告诉你,你一定会重新见到后土,或许是几年后,或许是几百年后,甚至或许是几千年后,但那时归来的她,会为世界带来救赎还是毁灭,就未可知了,这么说如何?你可明白了?”
松云点了点头,松了口气,他的神情坚定而执着:“那我会一直等,等到神女重现世间的那日,那时一定会是盛世,神女的心愿一定会实现。”
少昊笑了笑,只当是小孩子说的玩笑话,并未放在心上,他望着远处昆仑山的残骸,思索片刻,低头仔细凝视着手里的鎏花弓,镀金弓身镶着朱红色的凤凰尾羽,弓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朵朵扶桑花,开得热烈而烂漫,一如它的雕刻者活泼欢乐的天性。
睹物思人,曾经拿着鎏花弓在淮桑之战中与后土并肩作战的回忆又浮现心头,少昊心里有些悲凉,他闭眼,口中喃喃几句,鎏花弓脱手往昆仑残骸飞去,刹那间化作点点灵火落在昆仑山残骸,在昆仑山上开了最后一次一望无际的扶桑花海,乍看像熊熊烈火燃烧了昆仑。
“天帝,您这是……”松云讶异。
少昊置若罔闻,望着昆仑的方向,像在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