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一小时前……
岫安民进入议事厅,吩咐仵作秦叔去查验尸体,录事陆明负责记录,画像师方澜胜对现场进行绘制。
“通过从紫檀木塌上流出的血液,还有包裹住死者的被子上所吸收了的血量,再同她的年龄、身高、体重相结合,这里应该就是第一现场了……窗框有被人擦拭过的痕迹……虽然门外经常有人走动,但歹徒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从正门进入……从门口到床塌的位置有两串明显不同人的脚印……床榻之下,血脚印……”岫安民边四处查看边分析着。
“冯御医,请问,窗户后面是通往哪里?”他转了一圈,又回到窗户边,看着窗外。
“窗户外面会经过一小片竹林见到一处晒满了药材的院子,再往里走就到煎药房。”
“煎药房……”岫安民听到这三个字若有所思。
“寺正。”仵作秦叔验完尸体,走了过来。
“秦叔,查出死因了吗?”
“回寺正,查出来了,死因就是被利器割喉而死,死者的背上有一处非常小的针眼,但是没有中毒现象。”秦叔拿镊子夹着一小段红色的竹片,接着说:“这只是残留在伤口处的一小块,我怀疑凶器是一根被削得极锋利的竹条,按切口来看是将竹条锋利的一边竖立起来,自受害者侧躺的脖子由下而上如锯子一般迅速抽出,瞬间割破了气管及血管致死,凶手一定受过专业的训练,再加上死者没有挣扎过的痕迹,卑职怀疑那个针眼可能是加了某种麻药的暗器。”
“竹片……暗器……煎药房……呀,不好!”
岫安民拿开撑着窗户的竹棍,一跃而下跳了出去,迅速地穿过竹林,果然见到晒药材的院子和煎药房,他拿着夹火钳在每一处灶眼之中翻找,终于在最靠边的一个火堆中找到烧焦了的竹片,将它夹出来拿水灭了火,小心用白布包起……
“幸好煮药的火不会太旺,而且,好在冯御医懂得叫所有人集中到前院……”
岫安民正准备离开,不小心踩一个药罐摔烂的碎片,药汤呈现暗红色,放了红枣、枸杞、沙参、黄芪、淮山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药材,他拿手尖蘸了少许大拇指跟食指摩擦了一下,发现有一些粘连,闻起来有红糖及阿胶的味道,他皱了一下眉头,这是宫里哪位娘娘的吧,这一着急给摔的,不止需要重新煲,可能还得要受罚了!
离开煎药房后,岫安民回到前院要求所有人脱下鞋子检查鞋底,面对芙蓉的反抗,他毫不意外,心想:“虽然冯御医说她们是最早发现尸体的人,但是师父教导过,所有可疑的人,都宁抓错,勿放过!这名叫芙蓉的宫女从今早开始就将宫内搞得鸡犬不宁,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圣上更是令我们要彻查她的落水事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有宫女替她而死,她又是一切的症结所在,让她随我一起检查,凶手更易露出马脚。”
经过一轮检查后,岫安民拿出证据展示在众人面前,说:“这些烧焦的竹片就是凶器,凶手是跳窗而逃的,我刚刚查看各位的鞋底之前,还没有想到凶手是怎么掩藏自己的脚印的直到我看到他——”
岫安民指着一个下半身被中药完全沁湿了的小太监,接着说:“我在煎药房发现这些证据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个被打碎了的药罐,其实,你是利用了药汤来掩藏你身上的血迹!”
“我没有!”小太监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神色慌张地说:“我就只是打翻了娘娘的汤药,当时叫我们放下手里的活,集中到前院,我正拿着药汤,一时不慎而已……”
“一时不慎?为何连你的云袜上面也有汤药?!”
“那……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你端着汤药由正门进入,宫女盼芳因为是假扮的芙蓉,躺在床上不敢回头,让你送了汤药就离开,但是你悄悄走到她的背后将煨过麻药的毒针扎进她的后背,在其毫无知觉后利用此竹片割破她的脖子将其杀害,恐留下足迹,你脱下鞋子,清理现场,但云袜的底部还是不小心沾上了一点血迹,你跳窗而逃带上汤药,穿上鞋回到煎药房,趁所有人都在慌乱之中,你将凶器丢入火中,再脱下鞋打翻汤药,就是这种做贼心虚的多此一举,成为了破案的关键!说!是谁指使你暗杀芙蓉?”
“没有人指使,掖幽庭的吴姑姑是我干娘,因为这个女人,她可能要被砍头,我要这个女人陪葬!”说罢,小太监站起身朝芙蓉飞奔而去,岫安民挺身而出,反脚就将小太监踢飞。
“来人,给我把他绑了,打入大牢,押后审理!”
“芙蓉,我做鬼也要诅咒你!”小太监说完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小刀在众人面前自戕了。
岫安民阻止不及,只能叫人把他的尸体抬了出去,接着议事厅里的盼芳也盖着白布运了出来。
“两位,请先随我们一同回大理寺。”岫安民对着芙蓉和芸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嗯……”面对这一连串的风波,两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疲惫,默默随大理寺的人离开,岫安民让她二人上了轿子,自己则一路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