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起,锋落。
孙哲平所到之处,无人得以站立,不过一个照面的时间,他们就让孙哲平手中重剑给砸倒在地,这会儿,正捂手抱腿,或抱着肚子的躺在地上呻吟,这还算好的,运气差点的,就直接趴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就怕扯到伤处。
哪怕孙哲平下手时,已有斟酌,挥剑时也避开锋两侧,改用平坦剑身或剑柄尾端打人,仍是把一票人马砸得眼冒金星,痛得他们龇牙裂嘴。
不下杀手,非是孙哲平怕事,而是一个照面,他便发现这些人出自百花门,按辈份来算,不是得叫他一声师叔,就是师叔祖,冲著这点情份,他就是再狂气嚣然,也得卖百花门几分面子,虽然,这点面子很快也会被他自己给断了,不过眼下,他倒是乐意评点后辈几句。
“哈,懂得耍几式暗器,就把自己当张佳乐了?”
这样的评语,无疑是伤人的,可,百花门的弟子们,现下却觉得自个乐得快要飞上青天,谁能想到,他们有生之年还能一睹孙哲平挥动重剑的风采。
那样的身姿何其潇洒狂狷,就是现在接任百花门使之职的于锋也不能比。
发觉百花门众人对孙哲平的目光充满敬仰与憧憬,于锋何尝不知道,百花门众人心裡想些什么,一直以来,总有人说他是拣了张佳乐和孙哲平退隐的便宜,如果百花门还是这两位当家作主,哪怕于锋再有能耐,也只能当个影子。
这样的闲言闲语,于锋没少听过,和他一块担当百花门使的邹远也是如此。
不管是百花门弟子,还是管事长老,有心或无心,总会拿他们和孙哲平、张佳乐相比,更荒谬的是,明知道他们武学套路不同,长老却让他们按著孙哲平和张佳乐的方式,意图借由他们两人重现当年的繁花血景。
繁花血景要是那么容易就能重现的招式,百花门何需他们?
许多时候,他和邹远在练武场上,试着重现繁花血景却不得时,长老们失望的眼神,就像把刀一样,刺在他们心头。
由始至终,他们看的,不是于锋,不是邹远,是孙哲平和张佳乐。
这样的事,他们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百花门由上到下,每一个人都惦记着繁花血景,惦记着他们曾经仅差一步就勾著的武林盟主宝座。
他和邹远不过是个替代品,还是个不尽人意的替代品。
当张佳乐重步江湖,百花门所受的震荡,远非外人所人想像,一夕之间,所有人忘了,百花门现在当家的人是于锋、邹远,不断谈论著他们的门使回来了。
于锋心裡有些苦涩。
他没有试着提醒他们,张佳乐固然重现江湖,却早已投身霸图的事,他只是关上房门,看着掌上因为习武磨出的厚茧苦笑。
真好。
哪怕离开百花多年,人们还是记得他们。
一直以来,于锋喜欢百花门的每一个人,可,今晚的百花门,让他觉得有些冷,他不禁怀疑,是否这辈子,他始终只是孙哲平的影子?
正当他这么想时,与邹远寝室相邻的墙面传来三声叩响。
墙面之间,有处显得较为薄弱,似是后来才沏上的事,这是他和邹远无意间发现的秘密。
有些话,他们不该说出口,也不能说出口,就好比百花门对他们的期望,沉重的令他们无法喘息,就像他们试图打出一条出路,却还是被繁花血景四字压得抬不起头,诸如此类的心事,他们只能咬紧牙关忍着。
直到后来,发现这秘密,他和邹远总在睡前,隔着一道墙交心,勉励彼此,总有一天,他们会超越繁花血景。
现下,他心裡不好过,邹远应该也好不到哪去,他却仍是来了问候。
和衣躺在床上的于锋,想了想,朝墙面叩了两下,算是对邹远问候的回复。
他很好,区区一点风波,打不倒他。
那天,他和邹远聊了很久,直到天色方明,他们才稍稍阖眼休憩,当时,他们相信,事情总会过去,他们的努力,终有一天会被认同,直到门人慌慌张张的跑来禀报,他们看见疑似孙哲平的男人。
这消息就像是在平地炸开的惊雷,震得百花门众人不能自己。
继张佳乐之后,孙哲平也出现了,是否意味繁花血景将重现江湖?
原本端坐上位的长老,听闻消息的瞬间倏然起身,就连自个翻倒椅子、撞倒茶盏也没在意,大步流星的来到报讯的弟子面前,声色兼厉的询问,“弄清楚了?真的是孙哲平?”
再来的事,就像现在上演的情况一样。
为探虚实,百花门数名长老下了死令,命于锋、邹远率百花门弟子前来一探虚实,若真是孙哲平,他的手伤已无大碍,立时请他回来重新坐镇百花门,倘若孙哲平不肯,就是用强的,也要把人给带回来!
面对这样的命令,邹远只能和于锋相视苦笑。
至于流过他们心头的那份酸楚与苦涩,两人极具默契的装作没有察觉,这么多年了,他们早已习惯。
只是,事情和他们预料的截然不同,面对他们的视探,面对百花门弟子的相请,孙哲平连废话都索性省下,重剑上手就一阵痛打,要不是百花门的弟子虽然倒下,却只是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