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时对隐藏在夜色中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自己的所有盘算全都毁在了某人的一厢情愿里。
日子依旧是一日接着一日的过。
可自那日得了官府的消息后,她的心里就多少存了疑,找个机会单独进了城,四处转了一圈,果真是没再看到任何可疑的身影。
徐伟的画像依旧被贴在官府门前的木板上,画像下头写着身份不明几个大字。
徐伟是徐家正儿八经的二爷,不是什么随便死在哪儿都无人问津的阿猫阿狗。
这人枉死在此,徐家不久后肯定会得到消息,依玉青时对徐家人行事的了解,徐家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管徐伟是为什么死在这不大的县城里,等徐家的人来了,这里肯定会搅起风云变色。
换句话说,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
玉青时白日里跟着老太太和宣于渊去下地忙活,入了夜却总是在暗暗盘算如何脱壳离去。
拔出来的秧苗悉数下地,迎了一场大雨后长得愈发青翠可人,老太太一日闲不住地要跑去看好几次,每次看了回来,都笑得格外欢实。
她择着篮子里的野菜,心满意足地说:“今年年时好,老天也格外赏脸,风调雨顺的,只要好生侍弄,咱家今年地里的收成肯定不错!”
玉青时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是,顿了顿状似漫不经心地说:“对了,我今日去村学接元宝的时候,听先生说他功课进益不错,虽是顽劣,可到底是有几分天资的。”
正蹲在墙角跟宣于渊一起刨蚂蚁窝的元宝听到自己的名儿,立马就仰起脑袋嗯嗯嗯地点头,身体力行地表示对玉青时的赞同。
像是觉得玉青时的夸赞太过轻描淡写,不足以表现自己的优越,他还忍不住补充了几句:“曾先生还夸我特别聪明呢!”
老太太听了更是乐乎,笑眯眯地说:“是吗?”
“那你可得好生努力,千万别辜负了先生的教导才是。”
元宝乐得没心没肺的,摸着鼻子嘿嘿地说:“奶奶放心,先生教的我都记住了,等我以后出息了,我就让你和姐姐还有春草都过好日子!全都在家享福!”
他人才一丁点儿大,张嘴夸海口时志气却是不小,说得有模有样的,瞧着还挺有小男子汉的担当。
老太太听了好一声乐。
就连玉青时和春草都微微弯了唇角。
元宝见她们都笑了,心里愈发得意,一边用手里的小树枝戳蚂蚁窝,一边说:“曾先生和徐先生都可喜欢我了,说我比别人聪明!”
“昨天曾先生还给我吃了糖呢!”
他一口一个曾先生,夸得真心实意,一丝水分都不含,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对面的人已经默默黑了脸。
玉青时今日去村学接他,宣于渊也跟着去了。
去的时候宣于渊还在发愁,这小子要是见了自己激动得哭了该怎么办。
他换的衣裳是玉青时亲手做的那一身,随便弄脏一点儿他心里都不舒坦,万一要是被这小子揪着抹了鼻涕,那岂不是不妙?
可事实往往与愿相反。
这个混小子非但没激动地哭出声来,还揪着他的手,张嘴闭嘴说的都是曾先生。
曾先生夸他字儿写得好。
曾先生夸他背书快。
曾先生夸他力气比别人大。
曾先生曾先生曾先生……
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宣于渊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听了多少遍这个曾先生的大名儿。
一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白面书生,还动不动就把眼珠子粘到玉青时的身上,这人到底哪儿好?
怎么就值得这么翻来覆去地夸了?
宣于渊心里憋着无名鬼火,又不敢去挑玉青时的霉头,眼看着元宝这个不识趣的臭小子还要叭叭,索性大手一伸直接扒拉着他的脑袋往地上杵。
元宝猝不及防之下哎呦一声,抓住他作怪的手就开始嚷嚷:“你干什么!”
“我要摔下去了!”
宣于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毛茸茸的后脑勺,冷笑道:“不是你说的想掏蚂蚁窝吗?”
“不凑近些看清楚,你还怎么掏?”
“嗷嗷嗷!”
“你放开我!”
“不放。”
元宝喊得嘶声力竭:“我跟你拼了!”
宣于渊无声冷笑:“来啊,让你一只手。”
咣咣咣!
一眼没看住,刚刚还在墙角你好我好蹲着玩儿的一大一小就嗷嗷着动起了手。
元宝刚到家不到半日,这样的场景已经上演了好几次。
玉青时和老太太是见惯了的,不为所动,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
春草不忍地张了张嘴,最后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
明知打不过,还是要去打。
元宝小小年纪就有这种迎难而上的精神,作为姐姐的,的确是不应该对此多说什么……
宣于渊和元宝闹得不可开交,玉青时两耳不闻,把空了的篓子放在一边,拉了个小凳子走过去坐在老太太的边上,轻声说:“奶奶,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老太太愣了愣:“什么事儿?”
玉青时笑了笑,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