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张落满了墨迹的宣纸由信鸽送到了宣于渊的手中。
宣于渊展开宣纸看清墨迹所写的内容,在迎面而来的江风中眼里泛起了一层不易察觉的浅笑。
他就知道,她什么都能猜到。
他闭眼感受着拂面的江风,在风中无声轻笑。
“如此契合,若是男子当为知己。”
“既是女儿身……”
“迟迟,你让我如何舍得放手?”
无端消失的一张纸没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包括玉青时本人。
她收拾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张,也只以为是被风不知吹到了何处,没怎么在意。
她此时更为关注的,是被关了数月后终于放出来了的秦大娘。
数月前因玉青时的一场算计,秦大娘发疯失智,污蔑玉青时杀人不成,反倒是挥舞着菜刀把秦大砍了个血肉模糊。
别人都说她被恶鬼附身,真的丧心病狂了。
可只要她自己知道,从头至尾她都没疯。
她说的都是真的,只是没人会相信自己。
被关在村族宗祠之前,她还妄想着能让人看破玉青时的真面目。
可连着被关在村族宗祠中数月,前后被捏着嘴灌下了不知多少苦涩难咽的驱邪圣水。
她揣着一肚子消化不良的圣水,混沌的脑子总算是稍微清醒了些,不再坚持自己之前说的,收敛了对玉青时的敌视,恢复成了正常人的样子。
村长不放心,怕她再出来伤人,特地请了大夫前来查探。
人若是有疯状,那大夫见了多少能说出点儿什么病症。
可眼前之人形容举止与常人无异,言及前事甚至悔恨交加地落了泪,把脉翻眼皮也没看出来什么,大夫斟酌片刻就下了定论,她也终于被放了出来。
形容狼狈的秦大娘脚步蹒跚又急切地赶到了家门口,对上秦老太暗含不悦的目光,愣了下竟出人意料地跪了下去。
她跪在秦老太的面前,声泪俱下地说:“娘,之前是我鬼迷心窍,才做出诸多不孝之事惹你动怒,儿媳真的知道错了。”
“娘,你给我个偿还错失的机会,原谅我吧。”
她自嫁入秦家门户,就是个由内到外满是坏水的坏胚子。
作恶而不知恶,刻薄得让人印象极为深刻。
她突然如此,不光是秦老太惊了一下,就连送着她回来的村民都是猛地一怔。
难不成关了数月,这人还知道改恶向善了?
这样的猜测来得有些莫名,可也只能这么说才能勉强解释得过去。
秦老太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默默叹了口气说:“既然是知错了,往后改了就是。”
“你经此一难也不容易,家里的孩子们都惦记着你,早些进屋去歇着,往后好生照看孩子们才是正经。”
秦大娘抬手擦去脸上的泪不住点头,颤颤巍巍地站稳了,嘴里却说:“娘,都是我造的孽,才让你辛苦了这么些时日。”
“你进屋歇着,我收拾一下就去做饭,等吃过饭我把床铺收拾出来,你就在家里住下吧。”
“往后我们好生奉养,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秦老二早亡,按理说秦老太就该与秦大一家住在一起,由他们夫妇养老。
可他家两口子是个容不得人的,当年秦老二刚咽气,就哭着嚷着要分家把芸娘母子三人赶出去。
秦老太一怒之下就主动提了分家,把自己分去跟芸娘母子三人一起,帮着她抚养玉青时和元宝。
这么些年过去了,秦大夫妇从未过问过她的生死,甚至还有点儿恨不得直接把她逼死的意味。
如今张嘴说了这话,秦老太的眼里不可避免地多了几分讶异。
那每日灌下去的符水只说是能驱邪,难不成还能让人良心发现?
见老太太不说话,秦大娘眼泪成串地往下掉。
她悔得不行地说:“娘,先前的事儿都是我们做错了,你给我们个弥补的机会吧。”
“否则就算是死了,我只怕是也难心安啊。”
话说得轻巧,可不能轻信。
她的转变来得太快,以至于让人听着怎么都有一种极为不真实的恍惚感。
秦老太压下心里的古怪,没答她的话,只是说:“都是一家人,没必要把话说得这么重。”
“迟迟和元宝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呢,我就不留了。”
“回去吧。”
秦老太坚持要走,秦大娘也没办法。
不过她这次倒是记全了婆媳老幼的规矩,扶着老太太的手把人送到了门口,看着人走远了才折返回去。
秦大娘重获自由得以返家,他家是什么情况无人可知。
不过她明显得过分的转变,却引起了不少人的议论。
玉青时听完秦老太的话,眉眼间多了一丝说不出的微妙,笑道:“奶奶是说,大娘有意让你搬回去住?”
秦家早早就分了门户。
秦老太也不很少往秦大家里去。
虽还是血亲上的一家人,可不管是吃喝还是住行,都早已各成一家没了牵扯。
但若是按秦大娘所说,老太太搬回去住了,往后是否还能分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