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一年后,张老得了个不治之症,眼看在世没有多少天了,他怕死后家财败在张一非手上,便叫女婿和儿子到床前,对他们说:“张一非,你虽是我的儿子,但不成器;女婿丁一青行孝,恭顺,虽不是亲生,也是半边儿。我死后,所有家产都给丁一青。张一非你读你的书,不要与丁一青来争占我的财物。”
张老又怕死后,他俩相争起来。论起家规,女婿可能会欠理,便叫女婿端来笔砚,令儿子亲手记录。
张老说:“张一非吾子也,所有家产尽给女婿,外人不得侵占。父嘱。”
几刻钟后,张老咽了气。
丧事办完后,丁一青请来了大挂车,要运走岳丈遗下的家产。
张一非客气地说:“妹夫,父债子还;父业儿承,这是天经地义,素来如此的。你不要如此横蛮。”
丁一青一听便火了,大声道:“岳丈临终之时,有言嘱咐,并立字为据。我才说你横蛮。”丁一青说完后便大声骂起来。
张一非小声说:“妹夫,你我互相争吵起来,但争来争去都没有结果,不如我们去州衙,请知府大老爷判断吧。”
丁一青听后,理直气壮道:“去就去,有遗嘱为凭,难道怕你不行?!”
于是,就有了前面发生的一幕。
事后,李学儒发觉,张一非在记录他父亲的遗嘱时,按自己的意愿加上了标点。
李学儒亲身经历判审了这单公案,不由得感叹:想我李学儒,平生饱读诗书,学识过人,举人出身,大大小小也是朝廷重臣,想不到竟然在这个南蛮之地,一时被张一非玩弄文字游戏给骗了,一气之下,弃官不做,归隐泉林,办私塾,教书育人。
……
再说李学儒自那次学堂听完惠能倒背《诗经》那时起,就已预知这小子岂非池中物,其成就,肯定为自己之上,弹丸之地——新州县,不是他的容身之地……
因此,当李学儒那天晚上听了小兰把惠能要去湖北黄梅东禅寺求佛法的事后,他就表示赞成了,这与他的经历和洞察世事有着莫大的关系。
而小兰她娘,见丈夫都赞成惠能北上去求佛法了,还能再说什么呢?只好明天一大早,与小兰一道去了福胜寺,为惠能请了一个“平安符”,保佑惠能此去一路平安。
岂料,当小兰母女俩求得“平安符”回来,小兰她娘还不放心,又到厨房煮了六只红鸡蛋,让小兰赶去夏卢村交给惠能的时候,他已经出到洞口崖楼山了。
有意思的是,如果小兰她娘不煮红鸡蛋,延误了时间,也许会在夏卢村能见到惠能,也就不会另生枝节了。
小兰她娘,为何要煮红鸡蛋给惠能带着上路的呢?
原本是小兰她娘出于好意,煮六只红鸡蛋,取意为“福福禄禄”的意思。
怎料到,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神奇——惠能在东禅寺谒见禅宗五祖弘忍,五祖乃令其随众作务,劈柴打碓8个多月,年事已高的弘忍终将衣法传付与惠能,使之成为了一个未有落发剃度的禅宗六祖。这也许与红鸡蛋的民俗渊源有关。
……
再说惠能进入李小兰家厅堂,甫一坐定,还没来得及擦一把汗,小兰她娘已从厨房里端出一碗微温的粥水递给他。
惠能站起来,伸出双手接着,“咕咕”地把这碗粥水喝了个精光,然后,用手抹了抹嘴角,向着小兰她娘,说:“谢谢伯母。这粥水既解渴,又止饥,真好喝啊。”
小兰她娘见惠能还这么见外、客气,便责备着说:“阿能啊,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这么客气做什么呢?先坐下休休息,刚收饭火,等会便有饭食了。”
“多……”惠能刚想再说多谢之类的话,一想到小兰她娘刚刚说的话,把“谢伯母”那三个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不自然地用手擦了擦衣角,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小兰从手袋里拿出一只红鸡蛋,剥去蛋壳,递给他说:“阿能哥,你先吃一个,看好不好吃?”
惠能接过那只剥了壳的白里透红的鸡蛋,情不自禁地看了看小兰的脸蛋,痴痴地呆在那里,心里话:这红鸡蛋,多似阿兰妹的脸蛋啊……
“阿能哥,快吃呀!在想些什么呀?这是我娘为你做的,我和我娘今天一大早去福胜寺,为你请了一个“平安符”,保佑你此去一路平安……”
听了小兰的话,惠能还能说什么呢?他既为小兰一家有如此大的胸怀,不责怪他远离他们去求佛法而感到高兴,又为自己当时竟不辞而别而感到自责。
此刻, 惠能才真正体会到“即将分别时才感到珍惜”这句话的内涵,他又一次想起了和她在一起,共同度过的那些难忘的快乐时光……
一阵心血来潮,把惠能又带回到那个难忘的晚上……
小兰拉着惠能的手,带着他来到了这后梁村与夏卢村相邻的卢溪河小河边,树荫挡住了晈洁的月光。
突然,惠能发觉她拉着他的手握紧了,她那双深潭似的眼睛在黒暗中变成两颗亮点在闪动着,柔声地问:“阿能哥,你喜欢我吗?说真的。”
惠能明知会有这个结果,却依然被她的大胆吓了一跳。这话,本应是他来问她才合乎情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