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理的事让我吃不好睡不好。
再怎么说也是亲姐弟,一家人,我能看着他不管吗?
就算帮不上什么大忙,最起码也应该给他一些鼓励。
但是,说什么好呢?在这种时候,他大概只需要钱;
而这正是我所没有的。
我不想让明理知道我的现状,
一个缺少领头羊的家庭,时间长了就会走下坡路。
父母那里可以说已经指望不上了,
他们在镇上做点小生意,能顾全自己就不错了,
况且爷爷奶奶的身体也不好,四处都需要钱。
我有一种恍惚的感觉,时间仿佛又回到了我刚从矿区回来的那一时刻。
那一年我是十二岁,因为马上就要上初中了,
所以借住在镇上的一个亲戚家里,并且在他们家附近的小学上了两个月的学。
那段日子是艰辛的,所有的人都很难。
财富这个东西,说在就在,说走就走。
我跟明理在矿区上学的时候,家里的经济条件还可以,
父母每天忙着各自的生意——尽管不是什么大买卖,
在当时也算得上是生活富裕,起码衣食无忧。
经常有我们村子里的人,专门坐车到矿区找到我爸,
说是要看一看我们,实际上就是借钱。
年龄尚小的我们并不懂得什么人情世故,
只知道如果有人提着老式的上海提包到家里去,
我跟明理就会有糖吃,有雪糕吃。
村里人过去借钱,当然要给我们两个孩子带些吃的东西。
谁能想到,当时在外面混的风生水起的一家人,
最后竟然落得如此地步。
时过境迁,现在村子里年轻人已经不多了,
出去打工的打工,上学的上学,也有做生意的,
总之,留下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还有就是返乡的农民工。
看着弟弟明理的处境,尽管没有什么办法,
但我还是想跟言哥说一下这件事。
当然,说有说的方法,并不是把所有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他。
这是我妈教我的:
家丑不可外扬,即便是对言哥,家里不好的事也不能说。
一来,这个家都是言哥在挣钱,他有话语权;
二来,我妈比较爱面子,害怕她自己的儿子在女婿面前丢人。
说到底,我妈还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孤立存在的,
即便这个人没有婚姻,没有孩子,没有朋友,
甚至没有兄弟姐妹,但是,至少有父母,
谁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作为姐姐,我真心实意想帮助明理,
即便他现在的生活方式似乎已经有些偏离轨道,
我还是希望能有一个切入点,让他尽快走出困境。
想到这里,我决定给言哥打个电话。
等到晚上,孩子睡着了之后,
我拿着手机去了客厅。
“言哥,睡了没有?”
“还没有,有事儿?”
孩子还没睡的时候已经打过视频电话了,
所以言哥对我的第二次致电有点好奇。
“嗯,有点事,”
我一边说,脑子一边飞速旋转,想着该如何跟言哥说这件事。
“怎么了?”
“就是明理,他最近失业了,情绪不大好,”
“……”
“现在工作也不好找,而且他的学历也不高,”
我一边组织语言,一边试探言哥的口风。
“要不我们帮帮他?”
“怎么帮?给他找份工作?”
“你那里有就业机会吗?或者江北市有什么关系?”
“我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除了工作我就是个宅男,
上哪里认识什么人,我也不喜欢出门,”
他似乎在拒绝,又好像在总结自己。
“明理来江北市也有好几年了吧,同事什么的应该也不少了,
可以跟同事联系一下,看有什么工作机会。
我不是主管人事的,我们那边也没什么好的工作,
大概也只有车间里的流水线工作。
他刚来江北市的时候就给他介绍过,
不是没看上吗?现在还是那些工作。”
言哥算是个比较“闷”的人,
他一心扑在工作上,对其他的事可以说不怎么在意。
同事之间,下了班一起吃个饭,喝个酒都挺正常,
他却不喜欢去,工作一天下来,很累,
就想吃完饭好好休息一会。
有时候看书,有时候躺着刷手机,就是这样。
他自己一个人在蓝海市也是一样,
除了工作、应酬,就是躺在宿舍里歇着。
对于我的原生家庭,父母也好,弟弟明理也好,
言哥都是没得说,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能帮的都会帮。
就像明理刚到江北市的时候,
给他信用卡还钱的事也是先跟言哥商量之后才给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