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英和杨展各分五百骑兵,分了两个方向,马衔枚、人噤声、下马牵马而行,悄悄逼近张献忠御营驻扎的村庄和村外的大营,那些御营兵马都忙着躲雨,毫无防备,曾英借着大雨雨幕的掩护,一直逼近到能清晰的看到村口的位置,献营依旧毫无反应。
曾英心中狂喜,一颗心激烈的跳动着,牵着马又逼近了一些,直至村口,才终于有一名御营将领出现在视线中,只见他披着蓑衣,似乎是以为曾英所部是哪支献营的兵马,骂骂咧咧的迎了上来,呵斥道:“尔等是谁家的部属?被大雨迷了道路?看不见御营的旗帜吗?皇上在此,快滚!”
曾英冷笑一声,翻身上马,提枪纵马冲杀过去,那御营将领也是打老了仗的老兵,反应飞快,赶忙扯着嗓子大喊“敌军”,话未喊完,曾英已拍马而来,直接将他撞翻在地,马枪狠狠送出,扎穿了那将领的后心、取了他的性命。
但那将领的喊声也并非毫无效果,附近有些被惊动的御营兵将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与此同时,村外的献营大营中报警的锣鼓声已是一阵紧过一阵,雨幕之中隐隐有喊杀声传来。
“杨团练他们动手了!”曾英自言自语了一句,马枪往前一指,回头向身后的明军骑兵怒喝道:“献贼于成都大兴杀戮,过眉州屠城、过嘉定州纵兵四掠搜剿,若让他们闯入川南,还会有多少城池遭难?尔等皆是蜀人,难道想让自家父母妻儿被献贼屠尽吗?今日唯有一往无前、血战一场而已!”
那五百余明军骑兵齐呼“万胜”,随着曾英一齐杀入村中,村内的御营兵马都以为此处乃是献营控制的腹地、不可能有别家的兵马存在,听到如奔雷一般炸响的马蹄声,才慌忙涌出屋外查看情况,连组阵都没来得及,便被鬼神一般冲破雨幕杀来的明军骑兵撞翻踏倒。
一时间村庄之中大乱,人人都在高呼“敌袭”,张献忠的御营兵将都是些百战老兵,反应都很迅速,不管着甲没着甲,都赶忙提着武器冲出屋外,各自寻找将官组阵拦阻,一波波被冲散,一波波又重新组阵,与明军战成一团。
张献忠自然也被这般动静惊动,听到庄子外乱糟糟的喊声,张献忠条件反射似的从卧榻上跳了起来,正要穿甲,一名御营亲卫急匆匆闯进屋来禀告道:“不好了!皇上,有贼兵突袭!恐是武乡贼的骑兵,请皇上移驾!”
“胡说八道!”张献忠斥责道:“南边的望儿和咱们屁股后头的老三他们不说,单单是这嘉定州内,有老二的两万大军在州城,附近还有张其在、王复臣等将的兵马,咱老子手上也有三千多御营精锐,武乡贼的骑兵能飞不成?岂能悄悄潜过来?”
那御营亲卫却上前一步拽住张献忠,满脸焦急的道:“皇上,真有贼兵杀进村来了!弟兄们措手不及,村里已经乱成一团了,请皇上移驾、暂避一时!”
张献忠皱了皱眉,正要说话,房门却又一次被撞开,又有一名御营亲卫慌慌张张闯了进来:“皇上!村外扎营的王都督也遭到了突袭,跟着咱们的家眷佛兵大骇,都在往村里逃,四处都搅乱了,贼兵正趁乱朝此处杀来,请皇上移驾!”
“武乡贼还真能飞不成?”张献忠心中大惊,顾不得分辨,连盔甲都没穿,匆匆提了把朴刀便往庄子外跑,只见庄外数百名御营的兵将立起一道人墙,人墙外都是乱糟糟乱窜乱逃的佛兵和献营家眷。
一名御营亲卫牵来战马,张献忠正要上马逃命,一名御营将领却挤过人墙跑了过来,一把抓住张献忠战马的缰绳:“皇上!突袭咱们的乃是明军!是明军!”
“明军?明军!”张献忠只感觉浑身一松,顿时连脑子也清醒了几分,猛然间反应过来:“原来如此,必然是嘉定州之战中被秀儿打散的明军残部,躲在山里,所以才能穿过周围那么多兵马潜到咱老子身边来,驴日的,差点着了他们的道!”
张献忠调转马头,朴刀一挥,喝道:“都傻站着做甚?既然是明军残部,人马必定不多,否则他们趁雨突袭早就杀到咱老子面前了!来人!传令各部收拢兵马,其他弟兄,跟咱老子一起上阵拼杀,灭了这支明军残部!”
胯下战马撞翻了一名御营步卒,奔腾的马蹄瞬间将他踏成肉泥,身边有骑兵的战马踩进泥坑里跌倒的声响,曾英却全然不顾,双腿拼命踢打着马腹,驱使着战马放蹄冲锋,撞翻一个又一个御营兵卒。
一名骑在一匹枣红马上嘶吼着驱赶着兵卒组阵的御营将领见曾英直直朝自己杀来,怒吼一声,挥舞着马刀便策马迎了上来,曾英冷哼一声,手中马枪飞掷而出,准确的扎中那将领胯下战马,那匹战马哀鸣一声扑倒在地,那名御营将领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一点寒芒闪烁,人头已被曾英的马刀割走。
曾英啐了一口,收起马刀拔出马枪,缓了缓马速,让附近的骑兵向自己靠拢重新组阵,却见村内街道上涌来一彪兵马,数百余人簇拥着一个身穿醒目团龙红袍、头戴毡帽的大汉,战意高昂、杀声震天。
曾英心中平白泛起一阵波涛,那名闻香教的头目不知何时来到曾英身旁,朝那红袍大汉遥遥一指:“将军!穿红袍者便是献贼张献忠!”
话音未落,只听得那名大汉惊雷一般的喊声响起:“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