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长捏着一封圣旨走出地主庄子,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交给一旁等待的几名张献忠的御营亲卫,看着他们飞马而去的背影,眯了眯眼,拐到庄子附近的一间被改做佛堂的祠堂,寻了一名心腹头目,与他细细说了和张献忠交流的细节。
“你去跟着那些传旨的御营亲卫,待他们传了圣旨之后,再去求见刘进忠刘将军,把本座与皇上所言之事,统统告诉刘将军!”弓长一脸淡漠,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当然,那杀鸡儆猴的计策是谁提出来的,你应该清楚要怎么说吧?”
“自然是皇上提出来的.....”那名闻香教头目会心一笑:“教主苦劝不得,只能派小的前去提醒刘将军小心!”
弓长满意的点点头:“教中众人,只有你和王传主本座最为信任,只可惜王传主已往生极乐......不说这些,总之,你要确保刘进忠逃跑,至于他是逃到武乡贼妖那里,还是逃去明军那里,都无所谓,你只要把皇上御营所在的位置告诉他,让他能帮忙引路便行。”
“小的清楚了,必不负教主所托!”那头目连忙答应,又疑惑的问道:“教主,为何要此时对张献忠发难?等咱们去了云南,再徐徐图之不是更好?”
“你以为我真的想去云南吗?”弓长冷冷笑道:“去了云南,献营站稳脚跟,还需要咱们闻香教做什么?徐徐图之,你觉得张献忠有没有这个打算?他只需要一个弥勒世尊转世的名号蛊惑世人,并不需要什么国师国教!”
弓长顿了顿,目光投向南方,语气中藏着一丝忧虑:“再说了,咱们真的能突破重重阻拦前往云南吗?刘进忠遭此大败是个明证,川南的明军实力尚在,他们只要拖延住献营南下的脚步,张定国、张文秀他们能拦住武乡贼妖几时?被武乡贼妖撵上,到时候咱们也要给张献忠陪葬!”
“张献忠是个雄主,雄主就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弓长语气放缓了一些,又恢复了之前淡漠的模样:“所以得让他再经历一场惨败,彻底的势穷力孤,不得不和咱们深深的绑在一起,替咱们闻香教说话!”
“若是张献忠不幸被擒杀.....”弓长沉默了一阵,继续淡漠的说道:“也是一件好事,继任之人更需要咱们的协助,南下之路走不通了,也只能跟着咱们改道他途了。”
弓长取了几支香,在蜡烛上点燃,恭恭敬敬的朝着无生老母的牌位拜了几拜,长出口气道:“云南对献营来说是块宝地,但对咱们闻香教来说却不是,我闻香教要扎根,还是需要一块崇佛信教的好地方!”
厚厚的云层在空中堆积着,山风渐渐猛烈了起来,裹着充沛的水汽,让人感觉到无比的寒意,曾英抬头看向天空,喃喃自语道:“要下雨了啊......风急雨骤,正是出其不意的好时候!”
话音未落,杨展从远处策马奔来,笑道:“那几骑还真是张献忠的御营亲卫,他们是去送圣旨的,完全没想到咱们都潜到这么近的位置了,被咱们杀了个干净。”
杨展从怀里摸出一张圣旨,曾英在马上展开,冷笑道:“张献忠倒是大方,刘进忠败得那么惨,他还能温言抚恤,也是,这时候献营怕是经不起内乱了。”
“做了个假样子而已!”杨展呵呵笑道,回身一指:“咱们还有个意外的收获,抓了一个跟在那些御营亲卫身后的闻香教头目。”
曾英一愣,抬头看去,却见两名骑兵押着那闻香教的头目走了过来,直接将他摔在泥地上,那闻香教的头目眼珠子一转,赶忙拼命磕头求饶:“爷爷!小的也是奉命行事,求爷爷们饶小的一条狗命!小的愿做牛做马报答!”
曾英有些疑惑的看向杨展,杨展笑道:“闻香教和张献忠要内讧了,他们要把张献忠欲杀刘进忠的计划告知刘进忠,逼迫他叛了献营,他们也想让献营乱起来,正好乱中取利!”
“跟咱们想到一块去了!”曾英眯了眯眼,朝那闻香教的头目说道:“只可惜你们晚了一步,这功劳终究要记在咱们身上!你这厮给你一个机会,可愿给咱们领路?张献忠的御营,想来该有缝隙能给咱们钻!”
那头目赶忙磕头应承道:“小的愿意,小的愿意,爷爷,小的去给刘将军报信,本来也是为了引天兵突袭张献忠的御营,如今正好撞见诸位爷爷,这是老天爷让小的助诸位爷爷成功啊!”
“你倒是会说话!”曾英哈哈一笑,恐吓道:“你也莫想骗咱们,若是你有什么异动,本将保证,先让你人头落地!”
过了正午时分,山风一阵紧过一阵,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而降,不一会儿,漫天乌云压境,将阳光遮掩得严严实实,天地间一片昏暗,如同到了深夜一般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四面大山都被瓢泼大雨笼罩,一片迷蒙不清的景象,雨水浇在周围的树叶上,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仿佛有鬼怪在山林之中行走。
山路崎岖,大雨之中又泥泞不堪,曾英等人只能牵马而行,身上的衣物被大雨浇透,山风一吹寒冷彻骨,地上的泥潭踩进去便被灌入一脚的冰水,不少人冻得脸色惨白,但曾英和这千余精锐骑兵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都在咬牙坚持着。
他们都是四川土著,又在嘉定州驻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