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的山林之中,一道狭长的山谷传来战马嘶鸣的声响,一匹匹战马卸了马鞍,随意的在山谷中游荡啃食着杂草,一队队骑兵也卸了盔甲,正埋锅造饭、休憩恢复,一面“曾”字大旗随着山风而飘扬着。
曾英啜着甘甜的山泉水,在地上用石头和树枝摆成简易的沙盘地图,拿着一根树枝指指点点道:“张献忠所部已过嘉定州城,张文秀所部还留在城里,想来张献忠是要让张文秀在嘉定州断后,阻截大熙的追兵了。”
“张献忠动作还挺快!”蹲在地上的杨展笑道:“咱们也得谢谢大熙,要不是他们的追兵追得紧,张献忠忙着逃命,跑得跟兔子一样快、没法让探马仔细搜索周围,咱们在这山林之中也藏不住。”
“大熙是非灭献营不可了,听说重庆那边还派了使节去川南寻邹大人他们,让咱们帮忙阻截献营!”曾英冷笑道:“其实不用他们派人来,张献忠在成都、龙安、眉州等地大兴屠戮,不知杀了多少百姓,咱们这些川人,若不尽力为乡亲复仇,还算什么好汉?”
“正是如此!如今咱们和献营不单单有公仇,也有私恨了!”杨展用力点了点头,捡了块石头摆在“沙盘”的最南方:“王参将打着咱们的大旗往马湖府退却,张献忠看起来是上当了,张可望领兵去追王参将,张献忠的御营还拖在后面,如今张文秀的兵马又留在了嘉定州,这下次便有了空隙,正好让咱们钻进去。”
“示敌以弱、诱敌深入,算不上什么高明的计谋,只是张献忠如今满脑子想着逃命,没时间也没精力去分辨了!”曾英抬头看了一圈周围的骑兵,至张献忠大军南下以来,曾英只在嘉定州与刘文秀所部大战一场,演了场半真半假的“惨败”,让刘文秀占据嘉定州城,随后便将帅旗仪仗都交给副参将王祥,让他打着自己的旗号领兵诱献营南下,自己则和杨展挑选精锐兵将,隐藏在嘉定州的山林之中,等待机会。
“但张献忠的御营,刨去佛兵、家眷和分给张可望的那些兵马,也有数千精锐,咱们只有一千余人......”杨展心中还是有些担忧:“彦侯,如今冷静下来想想,其实王参将说的也没错,咱们在川南层层阻击,拖住献贼进兵的速度,待大熙军上来咬住也行,不必如此弄险。”
“川人的血仇,自该川人来报!”曾英摇了摇头:“再说了,看着咱们这些残兵和川南的团练,张献忠若是要不顾一切的突破南逃,咱们真能拦住?只有搅乱他们,让献贼各部的布置混乱起来,乱起来,就会露出缝隙,大熙的追兵就能直接钻进来,咱们也能浑水摸鱼。”
“要让献贼乱起来,就要直击其心脏!”曾英用树枝在“沙盘”上比划着:“张献忠把重兵布置在后路和先锋,自己身边只带了几千御营兵马,余下的都是家眷、辎重、闻香教的头目,而且与张可望、张文秀、张定国他们全是脱节的,张献忠摆明了是瞧不上咱们这些残兵败将!”
“张献忠大意轻敌,便是咱们的机会!若是能趁虚而入击溃张献忠的御营,那么多献贼的家眷辎重落在咱们手里,献贼怎会不乱?”曾英微微一笑,将树枝插在地上:“再说了,咱们川南的弟兄们要投大熙,也得有个投名状不是?若是不好好露露脸,咱们怎么在新朝之中立足?”
杨展点点头,正要说话,一名将领忽然飞马奔来,满脸狂喜之色:“曾总兵、杨团练,好消息!好消息啊!袁参将在石江上击溃了献贼的水军,献贼顺石江南逃的部众大半沉了江,袁参将已经领兵进占横江镇,正准备逆流而上威胁叙州府,抄袭张定国后路!”
“献贼水军实力也不弱,袁参将手里那几条破船,封锁石江都吃力,怎么可能大胜一场?”曾英和杨展都是一惊,随即双双反应过来:“哈哈!上梁不正下梁歪,张献忠一心想着逃命,他手下的兵马将帅必然也是一心想着逃命,以至于中了袁参将的计!献贼,军心已散了!”
嘉定州内的一座村庄,张献忠的御营兵马正在此处休整,村民听闻献营来此,纷纷逃进了山里,献营的家眷兵马,正好占了他们的房子。
张献忠自然占了村子里最好的地主庄子,如今正在堂中大发雷霆:“干他娘!刘进忠那蠢蛋!咱老子让他小心谨慎,他偏要大意,如今果然折了许多兵马,驴日的,入他妈妈的球!现在好了,本来咱们走陆路,他刘进忠走水路,正好到乌蒙府汇合,如今还得停下来等他们把幸存的家眷钱粮送过来汇合,拖了咱们多少时间不说,他的水师遭这般重创,老三就得腹背受敌,到时候又怎么摆脱追兵?”
“皇上,依臣看,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弓长冷笑着说道:“这刘进忠本非皇上元从,皇上在成都等地诛杀蜀人之时,这刘进忠也时常反对,明军一些残兵败将,怎么会轻易击败他?这场战败,有些蹊跷啊!”
张献忠眉间皱了起来,点点头道:“你这和尚说的也有理,他娘的,在成都杀了那么多首鼠两端的家伙,这献营之中还是有不少见势不妙就想改换门庭的,确实也该逮只鸡来骇骇那些猴子,要不然武乡贼逼得这么紧,咱们一路南行还不知要发生多少意外。”
“皇上英明!”弓长微笑着吹捧了一句:“刘进忠如今遭此大败,手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