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之战作为这场大战的收尾战,实在是简单得有些乏善可陈,大熙军的先锋逼至城下,城内便乱成一团,杨嗣昌服毒自尽、陈奇瑜被哗变的军卒捕获,刘国能弃军逃跑。
只有白广恩等陕西新军的将官知道他们在山西做下的那些罪行,大熙军必然不会饶恕,组织陕西新军在城内布下车阵,试图顽抗到底。
但他们的车营也没有阻挡多久,大熙军将红夷大炮拖进城里,陕西新军的车阵在红夷大炮前如同纸墙一般脆弱,白广恩当场被炮毙,陕西新军死伤无数,最终也全军崩散了。
吴成始终没有找到孙传庭的踪影,倒是在南阳府府衙后院找到了杨嗣昌凉透的尸体,作为战犯名单里排行第一的战犯、山西大屠杀的策划者和操刀人,没有活捉杨嗣昌公审,让吴成很是失望,但他又不会什么复活术,只能是拉着杨嗣昌的尸身在全军面前展示了一遍,然后弄了副薄皮棺材装着,在棺材上写下“屠戮百姓之罪魁,当有此下场”几个大字,让几名被俘虏的明军敲锣打鼓的送去京师,献给崇祯皇帝。
之后就只剩下一些收尾的杂事了,吴成派出骑队四处搜索孙传庭的踪迹,留下宋献策和蔺养成在南阳看管和处置俘虏,自己先返回了襄阳。
襄阳早已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满城挂满了赤红的旗帜,街上的百姓们欢欣鼓舞、蹦蹦跳跳,舞着彩龙的队伍穿街而过,一条条街道上都被一眼望不到头的人潮填满,有些人拼命挥舞着一面小红旗,没有红旗的,便挥舞着任何可以找到的红布红衣,鞭炮声不绝于耳。
但吴成没去凑这个热闹,在襄阳府衙他的值房之中摆下一个火炉,煮上一壶清茶,布下棋盘、棋子,与早就等待在襄阳的梅之焕对弈。
梅之焕在这场大战中明里暗里帮了大熙军不少,为镇守庐州府地区的许可受等人输送了不少粮草,也为襄阳守军提供了一批军资,大熙军包围熊文灿所部,梅之焕便断定此战胜负已经,领着麻黄地区的官绅往襄阳而来,这一次他们不再是私下里悄悄的来,而是大张旗鼓、公开代表麻黄地区的百姓官绅投诚大熙。
对于梅之焕这般有才干有声望的人物,吴成自然不敢怠慢,了结了战事便赶回了襄阳,与梅之焕观雪对弈,也算是附庸风雅一回。
只可惜吴成就是个臭棋篓子,对自己的棋艺毫无概念,只知道盲挡盲拆,下得对面的梅之焕抓耳挠腮,终于是忍不住出声提醒道:“执政,您这棋......若是下这一步,大龙可就被在下给屠了。”
吴成一愣,仔细看了看棋盘,呵呵笑着把棋盘搅乱:“梅老给我留面子了,如今我就像之前的杨嗣昌,不管走哪一步大龙都必然被屠,败局已定了。”
“围棋小艺尔,执政以天下为棋,境界已远超天下国手!”梅之焕笑着吹捧了一句,投下棋子,端起茶杯啜了一口,问道:“执政如此匆忙赶回襄阳,想来是有些事与在下商议,让在下猜猜.....此战胜后,天下大局已定,执政也该考虑日后的战略方向了。”
“梅老猜的没错.....”吴成点点头,也捧起了茶杯暖手:“如今军中有两个想法,一则北伐京师,直接掀翻大明,二则东进南京,占据江南膏腴之地。”
“执政心向哪个?”梅之焕笑着问道,见吴成笑而不答,轻轻点了点头:“果然,执政哪个都看不上。”
吴成啜了口茶,没有说话,梅之焕扭头看向值房中的地图,说道:“执政既然是在考在下,在下就与执政说说在下的意见,当今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执政应当知晓,他有理想、有抱负,而这理想抱负都是建立在他是皇帝这个基础上的,他的皇位,比大明更重要,为了保住他的皇位,他能付出一切的代价!”
“执政此战几乎将大明的精兵一扫而空,但只是‘几乎’,辽东的关宁军因为东虏的入寇而没有参战,但若是执政大军北伐,天子必然会调辽东军保卫京师,哪怕割让整个辽东给东虏!”
梅之焕眉间微微皱起,冷声道:“更有甚者,天子甚至会主动开关引东虏入境,如当年石敬瑭一般‘借师助剿’,在下在官场混了那么多年,有十成十的把握敢断言,若大熙军威胁京师,天子和京中的达官贵人必然能做出这种烂事来,执政,你做好和东虏正面对决的准备了吗?”
“没有!”吴成回答的很干脆,东虏立国数十年,精兵数十万,将领、装备、兵员素质、作战方法、后勤战备和明军完全不是一个维度,大熙牢固掌握在手中的,实际上只有几块零散的根据地,现在跟东虏撞上,必败无疑。
“所以北伐之策,必不可行!”梅之焕淡淡一笑:“东进之策其实也是一样,若单单只是考虑大明,执政想北伐就北伐、想东进就东进,可若是加上东虏这个变数,这南京就不能取!”
“取南京是为了占江南膏腴之地,江南富庶、久不知兵,取之极易,依在下估算,大熙军出兵两万,便可横扫整个江南!”梅之焕轻蔑一笑,又摇了摇头:“但取江南易,治江南却难,特别是以大熙军的政策,治江南,难上加难!”
梅之焕啜着茶,淡淡的说道:“江南承平两百余年,与大明国初之时已完全不同,大明国初时,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