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来到沁源城,城外的郊野几乎变了个样,整座城市都变成了一个大工地,无数蚂蚁一般的民夫正在武乡义军战士的指导下拆除城外民房、挖掘护城壕、设置陷坑陷阱和羊马墙、女墙等工事,城外山林的树木全被砍伐一空,城墙上一个个防箭的悬护和草棚竖起,走动的武乡义军将士,远远看去如同一个个跳跃的火星一般火红。
吴成策马来到城外,城上值守的武乡义军战士早已瞧见了他们,差人入城禀告,待吴成来到城门口,岳拱早已笑眯眯的在城门洞子里等着了。
“你们来的正好,沁源的官绅在城内酒楼设宴,款待咱们这些义军将佐,你们正巧有顿好酒肉能吃喝了。”岳拱哈哈笑道,领着吴成便往城内走,一旁的绵长鹤双眼放光,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让阿四领着几个旗官教导去应付应付得了,军情如火,哪有时间吃喝?”吴成摇了摇头,径直往县衙方向而去,踹了一脚绵长鹤的马屁股:“记住军律,吃些东西便是,不得饮酒!”
“俺晓得,战时不准饮酒,违者军棍三十、禁闭三天、降职一级,造成严重后果者处斩刑,军律天天背、军歌天天唱,耳朵都磨出茧子了,俺哪里敢忘?”绵长鹤嘿嘿一笑,马鞭一扬便随着岳拱的亲兵往那酒楼而去。
“晓得你不会去赴那酒宴,伙头兵蒸了饼子、做了面条,还找了不少新鲜大蒜,咱们去县衙边吃边谈.....”岳拱哈哈一笑,朝县衙方向扬了扬下巴:“黄副元帅、武都头、毛孩,还有沁源的知县老爷都在县衙等着你。”
吴成点点头,与岳拱一道直往县衙而去,远远便看见县衙门口等着几个人,黄锦毛孩哈哈笑着迎了上来,武都头和知县老爷拉扯了一阵,脸上一怒,甩开手也迎了上来,那须发皆白的武知县一脸正气的立在台阶上,身后的一众佐贰官见知县没动,也不敢动,都尴尬的立在原地。
吴成扫了一眼那武知县,心中一阵苦笑,放武乡义军进城,便是附贼反逆,诛九族的大罪,可不放武乡义军进城,光靠沁源一座次县,是绝对抵挡不住流寇的,武知县为了全城百姓的安危,冒着诛九族、毁名节的风险放武乡义军入城助战,心里不情愿、表面上摆架子才是正常的表现。
所以吴成给足他脸面,跳下马来行了一礼:“武知县爱民护民、不惜己身,在下敬佩万分,若是全天下的父母官都如您这般为百姓着想,这大明的天下,又怎会闹成这个样子?”
武知县没有接话,盯着吴成看了一会儿,幽幽一叹,让开身子,吴成微微一笑,又向武知县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这才迈步走入县衙之中。
毛孩皱眉看了那武知县一眼,悄悄凑到吴成身边问道:“成哥,你对那知县那么客气干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端着架子。”
“这天下不是只有一个沁源,也不只有一个知县.....”吴成耸了耸肩:“咱们要取天下,不可能单靠刀枪一路砍过去,得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敌人弄得少少的,武知县只是要个脸面,这对咱们来说可实在太便宜了。”
说话间,众人进了县衙大堂,堂中摆着一张长桌,桌上已经摆好了吃食,吴成将武知县强请上上座,自己在侧坐落座,扒拉着面条含含糊糊的说道:“我在沁水河畔看了看流寇的营地,军中大多数都是衣衫褴褛的百姓,战兵看起来不多。”
毛孩点点头,附和道:“俺领着人抓了几个舌头,流寇一路上破村拔寨,裹挟了不少百姓在军中,那些舌头也说不清现在有多少人,只知道他们从平阳府城出发时是有四万余人,大多是流民和饥民。”
武知县面色有些发白,面前的面条饼子一口未动,皱眉看向下座自己的侄儿,武都头会意,问道:“吴将军,沁源县民壮不过六百来人,新募的青壮也才一两千人,岳副元帅和黄副元帅领来的援军也就两千七百多人,合在一起不过四千多人,还没到那些流寇的零头,沁源城,能守得住吗?”
“能守得住!”岳拱咬了一口大蒜,哧溜吸了口面条,自信满满的说道:“没经过训练、没上过战场的人马,数量再多也只是炮灰而已,那林恶鬼要攻城,还得靠手里的战兵,他一个无名之辈,手下的战兵多不到哪去!”
“岳叔说得不错,野战争锋还有些麻烦,守城,我一点不担心!”吴成哈哈一笑,拍了拍桌子,分析道:“沁源四门,东门毗邻沁水河,地势狭窄、不利军兵展开,林恶鬼主攻的方向不会放在这,武知县,劳烦您领兵据守东门。”
武知县略一迟疑,叹了口气,拱了拱手表示接受,吴成点点头,又转向武绍:“武都头,南门地势崎岖,不利攻城器具使用,依我估计,南门应当也不会是流寇攻击的重点,劳烦你领兵据守南门。”
武绍哈哈一笑,应承道:“吴将军放心,有俺在南门,定不会让流寇一兵一卒杀入城中。”
吴成笑了笑,转头向岳拱吩咐道:“岳叔,西门外地势平坦,入西门便是城内豪商士绅聚居之地,流寇必呈重兵于此,劳烦您率武乡义军一部据守西门,此门甚为紧要,万万不能有失。”
岳拱皱了皱眉,和黄锦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吴成已经开口吩咐道:“黄叔,请您统兵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