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林斗本就如朔冬一般严峻的脸顿时变得更为扭曲,破口大骂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娘的,姓绵的还真出息了!敢在爷爷的脑门上撒尿了!”
一名同伴谄媚的凑了上来,附和道:“林大哥,这姓绵的当年就是您手里的一块烂泥,想怎么搓就怎么搓,如今自己搞了个‘元帅’的称号,嘿,反倒要压您一头了,让这贼鸟厮这么嚣张下去,到时候就算当了咱们的同道,怕也要日日恶心您了。”
又有一人凑了过来,同样谄媚的附和道:“老七说得对啊,林大哥,咱们到了沁水河畔,那沁州的官绅还晓得差人来送些金银粮草,许诺咱们只要不攻打沁州城,就会有重礼相谢,这姓绵的还没有沁州官绅识时务!他真想靠着一座孤城、几千人马和咱们对垒吗?”
“不识好歹!不识时务!”林斗恶狠狠骂了两句,哼了一声:“他娘的,好声好气与他说话,却热脸贴了冷屁股,得了,爷爷我就用这数万大军铲平了武乡城!让那绵正宇跪着给爷说话!”
“林大哥,万万不可啊!”有一名身材矫健、面貌年轻的男子赶忙劝阻道:“林大哥,横天一字大王派咱们来沁州,是要咱们来招安那伙武乡义军的,咱们当然可以不管不顾纵兵攻灭他们,但义军之间互相火并,传出去山西其他地方的义军会怎么想?”
“林大哥,如今山西各地响应起义的义军不少,比如吕梁山的葫芦王任亮、三座崖的贺宗汉和王之臣等人,横天一字王一直在派人联络各地义军,希望能统合山西的义军力量,共同对付即将入晋的曹文诏和他的辽东边军,咱们若是对共同反明的义军下手,搅乱了横天一字大王的策略,日后恐怕您就会被甩出来背锅,用您的人头去安抚山西本地的义军了。”
林斗浑身一怔,随即又怒道:“那你说如何是好?难道就这么低声下气的去求他们?那吴家的小崽子都放话要跟咱们火拼了,难道咱们就这么灰溜溜逃了?”
“林大哥,打是得打,但怎么打却是个学问!”那名男子摇了摇头:“杀鸡儆猴,让武乡的那些家伙见识见识咱们兵锋之利,才能让他们的脑袋清醒清醒!”
林斗眉间一皱,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咱们不去打武乡,转兵攻打其他地方?”
“正是!”那男子嘿嘿一笑,往沁水河一指:“不去武乡,沁州城的官绅识相,咱们既然收了礼,就不要去沁州惹事了,再说,沁州乃是州府大城,咱们也不一定能打下来,所以这沁州地区,只有一座城池能当这骇猴的鸡——顺沁水河南下,攻打沁源城!”
胯下的战马撒开四蹄飞驰着,将沁水河畔喧天的吵闹声远远甩在身后,绵正宇回头看了看,见林斗的人没有跟上来,这才舒了口气,疑惑的问道:“吴家崽子,你不是说要和那些秦寇谈谈吗?怎么直接就闹起来了?”
“亲眼见过他们,才确定了咱们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吴成淡淡一笑,缓缓减下马速:“他们就和蝗虫一般,不停的攻打州府村寨、不停的裹挟百姓良善、不停的杀人抢掠,有今天没明天、没有目标、没有策略、没有纲领、没有纪律。”
“这就是流寇!我们若是依附于这样一支军队,他们必然会裹挟着我们一起当流寇,去攻打州府、屠戮百姓,如蝗虫一般席卷各地......”吴成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这样的军队是没有希望的,声势再浩大、人马再多,也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空架子而已,咱们若是和它们走上一条路,必死无疑。”
绵正宇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即苦笑道:“那林恶鬼是个心胸狭窄的,今日跟那林恶鬼闹翻了,他必然会挥军攻打咱们。”
“那就最好,我还真想和他打上一仗!”吴成哈哈一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些秦寇反王云集平阳府,却派了林恶鬼这么个无名之辈来和咱们‘谈判’,呵呵,这是瞧不上咱们这伙小小的义军,以为随便派个人领几万人马来武乡,便能让咱们乖乖受他们兼并,成为他们的手下鹰犬。”
“所以这一仗必须得打,而且得是一场酣畅大胜,咱们要用林恶鬼的人头去告诉那些秦寇反王,我武乡义军是和他们平起平坐的反明势力,不是能随意拿捏的面团!”吴成回头看向沁水河方向,什么也看不见,但嘈杂吵闹的声音依旧清晰的传了过来:“彻底打垮林恶鬼的这数万人马,我们才有上桌谈判的资格,那些秦寇反王才会顾及咱们的利益和要求,咱们才能在秦寇和朝廷的夹缝中争取到一丝发展壮大的空间。”
“如此说来,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绵正宇抖擞精神,笑道:“也是,咱们辛苦准备这么久,本来就是为了打仗的,是秦寇还是朝廷的大军,都无所谓。”
“这一仗,就当是是咱们日后对付朝廷大军围剿的一场预演吧!”吴成耸了耸肩,吩咐道:“绵老叔,此次林恶鬼入寇,必然主攻沁源,岳叔和黄叔已经统兵去沁源了,等会我也会赶过去,杜先生和洪先生正领着教导队和衙役按预案疏散武乡、沁源、沁州各地村寨,武乡城内的防务和之后对林恶鬼的夹攻,就全靠您主持了。”
“俺清楚,你放心去,俺不会让你们有后顾之忧!倒是你,战场上刀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