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成扶着腰间雁翎刀,急匆匆走上城墙,放眼看去,官道上无数百姓扶老携幼的逃入武乡城来,嘈杂的哭嚎之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秦寇来了!”吴成默默念了一句,几日前,沁州州界外开始出现零星的农民军哨骑,之后越来越多,到最后甚至有上百骑打着闯军和横天一字王的旗号,徘徊于沁州州界外,四处搜荡村寨、侦察军情。
逃避兵灾的百姓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带来的消息也越来越庞杂,农民军数万大军直往沁州地区而来,一路强拉裹挟沿路村寨的村民佃户,浩浩荡荡如同蝗虫过境一般,沁洲城已封闭四门不准出入,这些逃难的百姓不少便转到了武乡城来。
流寇大军围攻平阳府城,分兵东进来取沁州地区,这本就在吴成预料之中,此时他心里倒是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反倒有些期待:“闯军一部.....不知道李自成会不会来?嘿,要是我当面和他说他能灭了大明,不知道他会不会把我当神经病?”
正幻想着,洪磊从城下匆匆赶来,一脸急躁的说道:“吴将军,县里的商户和士绅下官都去寻过了,有秦家带头,他们答应出钱粮设粥棚救济,但难民再这么涌进来,咱们有再多钱粮也不够吃的。”
吴成点点头,武乡城破,那些蝗虫一般的流寇绝不会放过城内的官绅商户,即便他们有一万个不愿意,为了保住身家性命,此时也不得不助贼守城了,更别说吴成早就通过秦家那位八夫人将秦大善人给搞定了,有秦大善人领头,武乡士绅富户心中的抗拒也会少不少。
有了粮食救济,难民百姓就不会被流寇蛊惑、做流寇的内应,武乡城才能稳守。
“洪先生放心,今日我们也会关闭城门、不再放难民进城.....”吴成耸了耸肩:“我会安排教导去引导乡民和难民往太行山里疏散,咱们要当‘官府’,就不能学沁州那帮官绅的模样,扔下沁州地区的百姓不管,往沁州城里一缩了事。”
吴成顿了顿,转过身来:“武乡城内的治安还得靠先生维持,常娃子的那批民壮,我全数调给先生指挥,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城内有妖言惑众者、造乱打劫者、囤积粮米者、逃避征召者,洪先生不要手软,无论高低贵贱、身份如何,全数按战时条例处置便是。”
洪磊点头应承,吴成身边捧着酒壶的杜魏石忽然出声:“小旗官,武乡咱们经营了这么久,按部就班便是,你真正得关心的,还是那沁源城,呵!若是沁源刚刚投了咱们就被流寇攻陷了,以后恐怕再没有人敢相信咱们这个‘官府’了。”
吴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杜先生所言正是,在下倒不是没有准备,黄叔已经领着‘模范军’先去沁源助阵,在下留在这武乡,只是为了见一见流寇的头子,摸一摸他们入境沁州的意思,之后我会赶去沁源协助守城的。”
杜魏石自然不知道吴成是想看看李自成是不是跑来沁州了,有些奇怪的瞥了他一眼,刚要说话,毛孩忽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成哥,杜先生、洪先生,流寇派了人来,说要和绵老叔谈一谈,领兵的流寇头子搞清楚了,是之前逃去陕西的‘林恶鬼’!”
绵山,占地四十平方千米,与自北向南切穿太行山的沁水河一起,组成了沁州和平阳府的天然州界,如今林斗所率的农民军大军就在绵山脚下,依沁水河驻营,正在伐木寻船,准备渡过沁水河进入沁州境内。
林斗已抢先一步渡了河,在河岸边摆下酒菜宴席,找了几个富户官绅的女眷来歌舞陪酒,等着那位“客人”的到来。
不一会儿,几匹快马出现在视野中,林斗冷冷一笑,起身上前迎接:“老绵!哈哈,你我良乡一别,可是好久没见了,今日得痛痛快快饮宴一场!”
绵正宇在马上动也没动,扫了一眼那些哭哭啼啼的女子和对岸黑压压的人群,脸色铁青的哼了一声。
林斗见绵正宇不下马,脸上有些挂不住,呵呵冷笑道:“怎么?老绵你如今占了武乡城,当了个什么元帅,就不认咱们往日的交情了?”
“林百户!”绵正宇依旧没回应,身旁的吴成哈哈一笑,阴阳怪气的说道:“听说秦寇之中个个将领头目都有个响亮名号,不知你的名号是什么?还是那‘林恶鬼’吗?”
林斗一怒,瞪着眼睛看向吴成,哼了一声:“吴家崽子,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当初若不是你在良乡闹起哗变来,我也得不到今日的富贵!”
林斗回身一指对岸,恶狠狠的说道:“你们都看见了,我林斗今日领十万大军来攻略沁州,识相的,乖乖开城受降,日后我保证你们富贵荣华!不识相的,待我大军兵临城下,别怪我不念旧日之情,踏平武乡!”
“好大的口气!”吴成冷笑几声,在马上屈下身子,盯着林斗笑道:“林百户,你当年在武乡当这百户,便是肆意盘剥、祸乱乡里,武乡的军民谁人不恨?如今重回故地,又把刀兵对准了无辜百姓,杀人放火、毁村破寨、裹挟良善,你要做这恶鬼,还想咱们跟在你手下做小鬼?”
“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你想在武乡动刀兵,咱们就让你试试我武乡义军的刀锋!当初你是怎么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逃去陕西的,这次便让你再好好尝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