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报,天狼军已经撤回他们之前占领的城池,这方圆十几里已经没有天狼军。
大将军当然是乘胜追击,今晚就要先夺一座城池。大军在暮色下出发。沈翎予依然跟在最后头。
大将军让范二公子安心在应天城养伤,但是范二公子却是死活不肯。偷溜也要混在军队里。
在城外驻扎下,大家稍事休整就要去攻城。沈翎予还在想,怎么都到了人家城门口了居然还要开始休整,咱们人马这么多,大军临城,该一鼓作气才对。
李郡守朝着沈翎予神秘的一笑。
日头都快到晌午了,还没攻城。沈翎予都恨不得自己拿把剑去取了对方首级才好。
沈翎予手上的自己制作的剑驽机关一直没停过的在摆弄。
日头刚悬挂在头上,便有一队兵马跑来,“报!李郡守!大将军昨夜已奇袭破了后面珈蓝古城!大将军让郡守原地扎营,包围朝歌古城!”
“三军听我号令!大将军已攻破珈蓝!现听我号令!包围朝歌!”
“乌……”将士们重重的将长矛敲打地面,发出振聋发聩的呜鸣声,像是大地都在为这里哭泣。
沈翎予像个惊喜的小孩,一直追问大将军何时去破的珈蓝,李郡守像个调皮的小老头,眨着狡黠的眼睛,“军密!知道了要被杀头的!”
吓得沈翎予不敢多问,心想大将军可真是太厉害了,怪不得年纪轻轻便当上了隶朝最年轻最有军功的大将军呢!
大军在朝歌古城的城外驻扎。李郡守说他们储备的粮食不多,折腾不了几日。
大帐里,沈翎予便安心的住下了。
第一日,相安无事。
第二日却生了变故。派去珈蓝查探的队伍无一人回。李郡守也是着急,范二公子便要领着人马再去前方。
包围朝歌的人少了许多,子时,沈翎予听见地面强烈的震动,刚想起来去找郡守商议,恐有敌人来犯。沈翎予还未往出跑时,李郡守已经垮马带着大队人马前去迎战,“保护好沈姑娘”。
沙地扬起豆大的石头,在黄色的漫天的烟雾里看只看得见依稀的身影。沈翎予看见散落的器械,又看着白发的郡守已经远去,心里腾起一股巨大的不安。心脏一直砰砰的直跳。
沈翎予的汗毛都开始竖起来,这里的箭矢为何皲裂,为什么不是发着银光的尖锐的模样。沈翎予让将士与自己对战,自己拿了没有生锈的铁器,将士用皲裂的。
谁知道只用力的触碰一下,那箭矢直接折断。为什么。为什么。沈翎予百思不得其解。心里的恐惧更甚。
“是硫!”是硫啊!沈翎予在想到的一瞬间只觉得天都黑了。乌压压的大气直逼着人喘不上气,是硫,铁器钢器加了硫,硫就会让这些兵器毫无用武之地。除了拿来做车轮子之外,根本没有丝毫用处,何况还是这样的凶险的对战。沈翎予大叫起来,让将士去追赶。但是营地已经无主。没有任何人可以下达这样的指令。将未下令,便是谁都不能能命令将士。
营地里所剩不多的将士拦着沈翎予不让她于李郡守的方向追去。沈翎予开始胡言乱语,是硫,是硫。硫遇到了钢铁就会让钢铁成为废料。是硫,硫会让武器变脆,根本抵挡不了任何刀剑。加了硫的箭矢射去,也只能在生铁的戎装上留下一个可笑的印记。
沈翎予失态的紧,死活要往李郡守的方向追去。沈翎予佯装睡着,将士便出去休息。趁着四下无人,沈翎予便偷了马一路追着李郡守的军队马蹄印追去。
追的天色都发了紫。依稀看到了一匹一匹倒在沙地里的马,沈翎予下马的腿开始发抖,直到看到第一个死亡的将士。沈翎予撩开他的发,是陌生的脸。
沈翎予不知道该哭还是笑,跪行着去看第二个,这些有的死于刀伤,有的死于箭伤,三三两两,在没有边际的黄色的沙地里,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呼啸的风吹过。
沈翎予爬着一个个去看。没有看到李郡守她便傻乎乎的笑起来,又哭着去看下一个。
终于看到了熟悉的白发,沈翎予的心已经碎了。沈翎予在沙地上爬行,终于到了这熟悉的背影。身上中了不知道多少箭,沙土已在他身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
沈翎予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她把李郡守从沙地里刨出来,手指都刨的都是鲜血。
沈翎予把李郡守靠在自己的身上,李郡守的身体已经发凉,脸上的如沟壑般的纹路比一年前还要深了,自己竟没有察觉。
沈翎予跪坐在沙地里,抱着李郡守,用力的哀嚎起来,沙石吹到了眼睛里,睁不开眼,但是哀嚎之声愈烈。
就在这样在无边的沙地里,沈翎予想起李郡守跪在城门口拦住三少主。想起他身上一身的军功,想起他是这个时代第一个让沈翎予觉得自己是令人作呕假情假意。
想起郡守如同自己亲爷爷一般爱护,想起看着盘城策论那个眼睛发亮的小老头。想起这一路对自己的保护,想起他用自己的郡守之位作保,也要送自己去州试。
他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保护好沈姑娘。无限的悲怆将沈翎予打到,她伏在地上哭泣的不能自已。紧紧的抱住李郡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