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司正在气头上,听到有人阻止,更是怒上心头,当即转身,指着陈铭道:
“何方宵小在此放肆?”
“放——”
胡族长气焰正盛,当即挥手,朝着陈铭而去。
“来人,把他们连同秦庸一起抓起来!”
岂料钱司的话噎在口中,下了高台,一脚将胡族长踹开,“咚”的一声朝着陈铭跪下,五体投地,颤着声音道:
“陛下!”
胡族长被踹到在地,口中欸哟出声。
“钱大人,你这是何意啊?”
话音刚落,便听到耳边传来钱司的声音,一张脸霎时变白,僵着脖子转头看向陈铭。
而后不敢确认一般,又看向钱司。
却见钱司正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连声告饶。
胡族长只觉一盆凉水当头泼下,一颗心哇凉哇凉,心头热血一激,竟口吐鲜血,头一歪,当即晕了过去。
陈铭冷冷看着跪在堂上的钱司,撩袍向堂上走去。
“钱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
钱司跪着转身,连连叩首,直将额头叩的见了血,也丝毫不敢停下。
“陛下饶命,下官知错,下官知错了。”
陈铭冷哼一声,“若非亲临,朕倒是不知,这东海州竟是成了胡家的天下!”
“你堂堂知州,总管三州事务,没想到竟是同豺狼虎豹一般模样。”
“盘剥百姓,与恶霸称兄道弟,满口胡言,指鹿为马,真真比胡伟更可恶!”
钱司痛哭出声,“下官知错,下官不该与胡家为伍,求陛下开恩,饶罪臣一命啊。”
“下官原本并不是这样,都是胡家,是胡家腐蚀了官场,下官此次不得不救胡伟,请陛下明鉴,此事非臣一人之过。”
“哦?这么说来,后边还有人给你撑腰?”
“说说吧,还有谁?”
“回禀陛下,胡伟害人性命,下官亦不想掺和,奈何太守大人有令,我才不得不走这一趟。”
听得此人,陈铭往后一靠,眸中似在回忆。
谢兴言立于一旁,面上闪过一分不可置信。
停顿一瞬,陈铭总算整理思绪,想起这号人来。
总管东南沿海的太守徐桥!
眼神对上谢兴言,亦从中看到一抹疑惑。
陈铭带着询问道:“徐桥?”
“不敢欺瞒陛下,正是徐桥徐大人。”
谢兴言摇头喃喃道:“不该啊,陛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陈铭亦是同谢兴言一般,不太相信钱司所说。
以前在京中曾见过这个徐桥,个子不高,脸庞黝黑,见人总是一副谦卑模样,说话亦是十分沉稳可靠。
隔年的奏报之中,徐桥的折子笔迹挺拔,且观沿海之地民生逐年改善,陈铭还曾跨国两句。
想及此,陈铭心中陡然一惊。
事关东南之地的事情,可不都是从徐桥的折子里了解到的?
然而眼前的东海州,哪里与奏折之中有半点相仿的地方?
东海州远超奏折之中的富庶,百姓更是深受恶霸剥削,一切远不是奏折中所写。
且关于东南之地,除了徐桥的折子之外,竟是无一奏报,岂不是奇也怪哉?
只需转瞬一想,谢兴言便也想通了其中关窍。
抬头看向陈铭,两人面色都称不得好看。
“接着说,徐桥如何能将东南之地掌握的如此严密?”
“回禀陛下,说来话长,其实各州之中,都有似胡家一般的富商,掌握整个州所有码头生意往来。”
“这些富商,俱都受到太守大人的庇护,同时也必须向他缴纳贡银,若是有不服管教的,用不了多久,都会消失,留下的,都是那些听话又愿意上供的。”
“不止如此,除了富商之外,像我们这些大小官员,也只能在他手下苟且偷生,虽不必像富商一般缴纳如此多的银子,但每年之中也许上供。”
“有些不愿配合的,用不了多久,便会在太守大人的运作下,丢官卸甲,滚出东南之地,久而久之,就剩我们这些人了。”
钱司一溜烟将其中关节尽数交代。
何秩听得怒从心起,持刀愤愤而言:“真是岂有此理?这徐桥真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不成?”
“若不是陛下降临,百姓们还不知要受他侵害多久!”
“望陛下严惩徐桥,还百姓们一个公道。”
陈铭双眸微缩,眉心生出些许阴霾。
“你们这么多官员,竟无人状告徐桥恶行?”
钱司眼眸一亮,连忙抓住机会,哽着声音说道:
“何尝没有?只是不知徐桥是何手段,递上去的折子全都半途夭折,包括递折子的人,不多久便消失踪影。”
陈铭暗自咬紧牙关,双手握拳。
看来事实远比自己所想的严重得多!
徐桥的手到底有多大,竟能遮住东南沿海这么多地方?
似胡伟一般的家族还不知有多少,唯有将这些人尽数拔除,才能还百姓们一片晴空。
陈铭愤愤拍下惊堂木,冷冷道:
“何秩,查抄胡家,所有非法所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