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渊用力挣开黎九鸩的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沈烟鹤!”
黎九鸩气喘如牛,嘴里竟然涌出白沫。
他嘴里持续念叨着“沈烟鹤”这个名字,与此同时死死地攥着明渊的肩膀不放。
其用力之大,让明渊感觉对方要活生生捏碎他的肩胛骨!
周围被抓来的死囚和乞丐,在傀儡们的监视下,全都大气不敢出,低头看着眼前的地面。
最后还是一个傀儡上前,为黎九鸩喂了一粒药丸。
吃下药丸后,黎九鸩渐渐冷静了下来,也不再口吐白沫。
他看着明渊那张酷似沈烟鹤的脸,颤抖着声音问道:“你的右腹部,是不是有一个刀疤似的胎记?”
闻言,明渊脸色微变,“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没想到黎九鸩不依不饶,控制着傀儡将明渊按倒在地,一把扯开了他的肌肤。
只见明渊的右侧腹部,赫然有着一枚手指大小的胎记。
其形状,恰如黎九鸩所言。
看到那胎记,黎九鸩的眼中竟落下泪来。
他伸手抚摸着明渊那双与沈烟鹤极为相似的眼睛,口中低喃,“我终于找到你了……”
“啪”的一声,明渊直接打掉了他的手,目光中也流露出极度的厌恶。
黎九鸩不以为意,“是属下冒犯了。”
说完,他跪在明渊的身前,脸上的疯癫之状已消弭无踪,“属下恭迎少主!”
随着他跪下,所有的傀儡们也都朝着明渊所在的方向跪伏在地。
“恭迎少主——!”傀儡们齐声道。
其余人则畏惧地看着这一幕,目光惊疑不定地一瞥而过,接着便又匆匆低下头去,不敢细看。
明渊冷声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黎九鸩做出了一个手势,傀儡得到示意,站起身掏出鞭子开始抽打那些囚犯,“动作不要停!”
“少主,这里脏乱,请随我来。”黎九鸩引着明渊向楼上走去。
他将明渊带到了一处高台上,从那里可以将下方奄奄一息的白鸟、熬煮毒液的大锅、以及所有的囚犯们,尽收眼底。
“不知少主可知道‘御风堂’?”黎九鸩说道。
明渊摇头。
“呵……也难怪。毕竟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黎九鸩说着,五指捏碎了高台边的围栏,“我御风堂,曾经是天下第一的除妖名门。沈烟鹤正是十六年前,我们御风堂的堂主——也是你的姐姐。”
黎九鸩看向明渊,在对方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将当年的事情一一道来。
曾经的御风堂,傲立于天下,除四方妖邪,守百姓万安。
那时候还没有利用妖丹炼制法器一说。
所有的御风堂弟子,都是通过驯化妖族,将妖的力量为人类所用。
驯化之术,便是唯一的正途。
但后来,一切都改变了。
重云阁出现,开创了炼器之术,并且名声鹊起。
“烟鹤她起初对于炼器之术,也是十分感兴趣。因此与当时的重云阁阁主多有来往。”黎九鸩的语气中藏着一丝怀念,“她当时和我说,如果这法器能够推广开来,到时候即便是普通百姓,也能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所以她愿意全力配合重云阁,精进炼器之道……”
“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十六年前的七月初三,御风堂遭到大规模的妖族入侵。”
“我奉烟鹤之命,去向重云阁等新崛起的法器派求援。”
“我不该去的。”
黎九鸩捂着自己的眼睛,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我怎么会信他们呢……烟鹤她为什么就那么相信他们呢?御风堂上下全部三百九十一人,全部化为堕魔!从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明渊看到他的眼睛,充满了血丝,狰狞不已。
但是这一次,黎九鸩没有再露出那口吐白沫的丑态,他反而陷入了一种极致的冷静。
只听他轻声道:“都是因为重云阁……你说,我怎么能原谅他们?”
明渊垂眸不语,实则眼底漠然。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上还牵扯着这样一段陈年往事。
或许是因为没有关于御风堂的回忆,更不记得他的姐姐沈烟鹤,所以对于黎九鸩的痛苦,他无法感同身受。
说到底,重云阁也罢,御风堂又如何。
这世间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强者至上。
弱小,被践踏和吞噬,就是必然。
如果当年的事情真的是重云阁所为,那么轻信了重云阁的沈烟鹤,便是愚蠢至极。
这个世上,唯一能够打破这种规则的,只有一个人。
那是他的神明。
想到何汀,明渊眼中的冷意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