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汀醒来时,久违地感觉浑身舒坦。
随着理智的慢慢回笼,想起昏迷前看到的情形,她猛地从床上坐起!
“嗯?不疼了……”何汀愣在原地,上下摸索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意识到肯定是有人给自己治疗过了。
她环视周围,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厢房中。
月洞门外是一片云海。
此时已是日暮,夕阳将云海染成了一片赤橘色。
松树的尖顶从云雾之中探出,飞鸟逆着霞光归巢……
望着眼前的景致,何汀内心松了一口气:想来事情应该已经顺利解决了。如果徐长老等人除掉了易霖风,自己绝不可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还被治好了伤。
只是不知道明渊现在怎么样了……
怀揣着对明渊的担忧,何汀站起身想去找他,却看到了不远处的血镜。
“诶,这不是易霖风的法器吗,为什么会在这里?”何汀一脸纳闷,俯身凑过去看,然后哑然失笑。
只见易霖风正在血镜中的世界安眠。
看着这样的易霖风,何汀想起了从前自己曾养的那只猫。
在阳光灿烂的午后,它也总是这样找个地方躲起来打盹,任凭她如何叫它也不出来。
起了逗弄易霖风的心思,何汀召唤出了蛛丝,然后试探着将它一点点探入了血镜中
在她动作的第一时间,易霖风就感受到了。
但是因为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所以他连眼皮子都懒得睁一下。
直到那根蛛丝垂下来轻轻地搔挠了一下他的鼻尖,易霖风这才缓缓睁开了眼,斜睨着血镜外的何汀。
被他那样瞅着,何汀实在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吧,是我的错哈哈~”
何汀闹够了,刚想把蛛丝收起来,不想却被易霖风一下子给抓住了。
“嗯?”
没等何汀反应过来,她就被易霖风连人带丝,整个拽了进去!
“啊——”何汀以为自己会落入曾经在血蛛领域中看到的那片腥臭的尸海中,顿时又紧张又害怕地闭紧了眼。
下一秒,一阵凉意瞬间包围了她。
她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一片秋冬时节的寒潭,除了冷,还是冷。
何汀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发现周围并不是血泊,而是一处幽暗寂静的空间。
“你把我拽下来干嘛?”
何汀嘴上是抱怨的,但身体的动作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
她好奇地打量起四周,一会儿摸摸这边,一会儿探索一下那边,不亦乐乎。
易霖风打了个呵欠,任由她自己玩:“因为你好像很想进来看看。”
自从强行压制了前任阁主留下的法器后,他总是有些困顿,身体也不住地感觉疲乏……
何汀是知道他这件血镜法器中内有乾坤的,只是不知道里面的空间竟然如此大。
要是能种地的话就好了,那样她多少也得建议易霖风开垦一片菜园子出来,种不来花花草草,弄点瓜果蔬菜也很香啊!
探索了一圈,什么新奇的也没发现,倒是觉得愈发冷了。
何汀搓了搓胳膊:“这里和冰库似的。你拽我下来之前,和我打声招呼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顺便把我的棉被捎下来哈哈~”
“不需要棉被。”易霖风说着,慵懒地凑过去。
看着他那张清隽更胜月辉的脸庞越来越靠近,何汀磕磕绊绊地问道:“干什么?”
只见易霖风像老鹰抓小鸡似的,展开自己宽大的袍袖,然后搭在了她的身上。
何汀整个人顿时像个春卷似的,被卷在了他的双臂之间。周围萦绕的全是属于他的气息,清冽似雪中山泉,和这个虚无的空间一般。
“说实话,你也没多热乎。”何汀毫不留情地打击他。
但是易霖风却像个猫似的蹭了蹭她的头发:“一会儿就暖和了。”
“好家伙,把我当暖炉用是吧?!”何汀没好气地瞪着这个厚脸皮的家伙,“既然这里面这么冷,为什么还要躲在这里睡觉?”
易霖风眼睛微闭,声音中夹杂着一点鼻音,显然是还没睡醒,“习惯了……这里很安全。”
听到这样的回答,何汀愣了,心底仿佛被细小的针扎了一下。
她想起来这面血镜对于曾经身陷万妖窟的易霖风而言,是最后、同时也是唯一的避风港。
也因此,除他自己外,没有任何人能够进入血镜内的空间。
要想进入,必须达成一个条件,那就是——被易霖风完全信赖着。
意识到这一点后,何汀抿唇,脸上原先好奇兴奋的神情都渐渐消失了。
易霖风注意到她骤然低沉的模样,不由问道:“怎么了?”
何汀没有吭声,只是摇了摇头。
她的心脏仿佛被浸泡到了水里,酸涩,柔软的情绪将她一点点淹没。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她了解易霖风曾经受到的伤害。
也只有她明白,这面血镜是他最后的堡垒。
她无非就是将他顺便从万妖窟带出来,无非就是帮他对抗了一下徐长老等人……
她做这一切也大多是为了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