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
何汀也透过铜镜，悄悄望着他的动作，不想却发现了他腕上的一抹青紫。
“等下。”何汀叫停，转身拉过了他的手腕端详。
将衣袖往上掀起后，何汀看见毒疮已经触目惊心地顺着他的手掌扩散至手腕，竟然还有向整个左臂蔓延的趋势。
关心则乱，她一把扯开了他左半边的衣襟，想要进一步查看他的伤势。
明渊本就有另外的心思，也任凭她动作。
何汀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明渊答非所问，将灭魂簪呈给她看：“师父，弟子给你戴上此簪吧。”
看到灭魂簪，何汀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在《黑白妖神战记》中，上到主角，下到炮灰们使用的法器，共有三百八十一件。
除了前任阁主留下的那件，由于是后期临时补的她还没有构思好，其余每一件出场的法器，她都做了细致的设定。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灭魂簪应该是徐长老给你的吧。”
明渊没想到何汀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的沉默，验证了何汀的猜想。
“灭魂簪有子母两支。你手上这个是子簪。佩戴上它，入睡后会日日梦魇。及至第七日，将彻底沦为傀儡，从此只能任凭母簪持有者操控。”
何汀说完后，盯着明渊：“徐长老要害我。你呢？”
“呵……”明渊扯出一抹难看的笑。
他狼狈地合拢自己左边被扯开的衣裳，遮住了那些难看的毒疮。然后亲手拽开了另一侧的衣领：“师父，那边不好看……您要看的话，看这边吧。”
说着，他握起何汀的手，按上了自己右边的胸口。
他自己则偏头不去看她，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拉长的脖颈线在烛火下显得格外暧昧。
在何汀看不到的地方，明渊满眼的耻辱与麻木。
谁都能来践踏一脚的蝼蚁，又有谁会放在眼里？
区区一副皮囊罢了，若有人看中，尽管拿去。
只要能庇佑他、让他活下去，什么他都可以拿来交换。
何汀的指尖，在明渊的胸腹部划过，力道轻得像一片羽毛。
“这些伤……又是怎么回事？”
听到何汀这样说，明渊才想起自己右边身体上也到处都是青紫——那是之前被殴打后留下的痕迹。
他慌乱地望向何汀。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副毫不心动的模样。
明渊颓然地低下头，眼神麻木：原来连最后一块筹码，也没有了吗。
何汀板着张脸，伸手为他将衣服合拢。
她现在心情糟糕透顶。
明渊并非清秀单薄惹人心怜的长相。初见他时，他站在月影花枝之下，挺拔如青松。
可就是这样一个本该傲然于世的人，此刻却卑微地垂首跪地，将他自己的尊严，放在地上践踏。
为明渊将衣服穿好后，何汀站起身，望着他厉声道：“起来！”
明渊整个人抖了一下。
他已经失去了一切反抗的意志。此时乖巧地顺着何汀的话，缓缓起身。
何汀双手捧起明渊的脸颊，直视他的眼睛：“从此以后，你不需要跪任何人，更不需要出卖尊严，换取活下去的机会。”
你该如松柏，傲然立世。
无人可将你攀折。
以我曾书写的文字发誓，我会让你成为这世间的至强者。
明渊怔怔地听着她的话。
何汀说完后，回到铜镜前拾起梳子。
“师父，弟子知错了……请让弟子为您束发吧。”
在明渊不安的视线里，何汀麻溜地给自己梳完了简单的高马尾：“梳头这种事情，我自己可以搞定。”
明渊认定自己对她已经彻底没有价值了，一颗心高悬着，目光紧紧追随着她。
“拿着这个。”
只见何汀将原本属于宋清荷的法器，递给了明渊。
那是一串小小的红色手钏。
她听出了他的不安，于是临走前许了他一个未来：“拿着它，等我办完正事回来，教你如何炼制法器。”
“师父？”明渊惊惶地唤了何汀一声。
何汀只以为他还有点不安，便踮起脚尖，摸摸他的头发，然后风风火火地转身离开，准备去干架。
明渊留在原地，死死地握紧了她留给自己的手钏，像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