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见到你了……”
听到何汀这样说的时候,明渊惊讶不已。
她的双颊因为高烧而酡红,望着他的眼神却是那样的干净闪亮,如明朗的夏夜,里面盛满了星子。
宋清荷绝不可能这样望着他——明渊心中疑窦顿生,不想对方却晕倒了。
“师父?”他试探着唤了几声,对方都没有反应。
山风呼啸。
窗外夜已深。
明渊按照徐长老等人的吩咐,将晕倒的何汀给带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尽可能地远离了山巅的高塔。
厢房内,灭魂簪发出轻轻的嗡鸣。
明渊握着冰凉的发簪,拨开她凌乱的发丝——最后却又颓然地放下了手。
摆在眼前的是一道死局。
此事成与不成,他都会被灭口。
“唔……”何汀在高烧昏迷中,发出一声呓语。
望着她沉睡的面容,明渊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方才的那个炙热的眼神。
他摩挲着自己掌心的毒疮,决定用自己最后的筹码,来赌一把。
何汀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合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脑袋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钝痛,浑身滚烫。
回想白日里的一桩桩事情,何汀忍不住伸手扶额:果然再强的身体也经不起这样造。
对了,明渊呢?
何汀想起自己昏迷前最后看到的画面,当即就想掀开被子下床去找他。
听到里间的动静,明渊掀开帘子:“师父,怎么起身了?”
何汀看到他端着茶水和点心进来,整个人呆在原地。
茶水的热气氤氲,温柔了明渊那双英气逼人的眉眼。昏黄的烛火勾勒出他精瘦的腰身和大长腿……
救命,他怎么长的比她曾经脑补的还要好看一百倍!
何汀傻不拉几地愣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顾着看他那双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抬起了茶壶,为她倒茶。
“等下,你唤我什么?”何汀这才反应过来男神刚才进门的时候竟然管自己叫师父。
明渊顿了一下,确认对方并不是在故意刁难,便解释道:“前不久您收了我做关门弟子,莫非师父忘了?”
“啊……”何汀在心里锤自己,竟然忘了这么一个设定,“是师父的错,近来发生的事太多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师父不责怪弟子就好,先喝杯茶吧。”
明渊将茶盏递给她。
被男神贴近,感受到他的气息,何汀本就因为高烧而有点糊涂的脑袋,立马罢了工。说起话来,舌头也像打了结:“好……好。我自己来。谢谢。”
在明渊的注视下,她僵硬地接过茶盏后就来了个一口闷。
“咕咚咕咚”的,愣是把喝茶喝出了几分豪迈的气势。
喝完后又不知轻重地把茶杯“咚”地一声放回被托,结果吓了自己一跳。
明渊默默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却越看越觉得古怪。
从前的宋清荷,平日里即便是坐着,也定如细柳般歪斜着身体,一旁还有男侍给她倚靠,从未如今日这般拘谨。
而且,以宋清荷的脾性,之前他拒绝当她的炉鼎,必然已是惹恼了她。她又怎会如今日这般和颜悦色地待自己。
不知道对方要玩什么花样,明渊谨慎地开口:“师父,您头发乱了,弟子帮您重新梳一下吧。”
“啊?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见她拒绝,明渊似是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弟子自知梳头的手艺不精……师父莫要嫌弃。”
“怎会,来吧!”投降只要一秒钟。何汀立马配合地坐到窗边的梳妆台前,一边还在心里骂自己:怎么可以让男神失落!让他梳!等下就是梳出个冲天辫,也得往死里夸!
坐在铜镜前一看,何汀觉得更加不好意思了。
本就因为打斗而凌乱的头发,睡了一会儿起来乱得更加没形了。
她现在这造型,距离鸟窝也就一步之遥。
明渊拾起梳子时,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对于双亲本就不多的回忆。
阿父很喜欢给阿母梳头。
那样五大三粗的一个男子,每每捧起阿母的发丝,总是无比小心翼翼。
小小的他坐在藤席上,望着阿父为阿母一下又一下地梳理着长发。清晨明黄色的微光包围着他们二人,时间的流逝也变得缓慢。
他记得,阿父说会给阿母梳一辈子……
“怎么了?”察觉到明渊的停顿,何汀以为自己的鸟窝头吓到了对方,“要不还是我来吧……”
“怎好让师父动手。”明渊垂眸掩盖了眼底的情绪,执起梳子为何汀梳理起来。
海棠花瓣从窗棂飘进来,落在铜镜前。
空气中茶香缭绕。
明渊动作间,衣袖摩擦着她的衣裳,发出沙沙的声音。
当他粗糙带茧的指腹拂过她耳畔时,何汀痒得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师父?”
“没事没事,你继续。”何汀强自镇定,实则在心底旋转跳跃欢呼,高烧的热度不降反升。
明渊把她的每个反应都尽收眼底,愈发觉得此人绝非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