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里,绘春轻手轻脚的把皇后头上最后一根凤钗退下来,这些都是她这些年做熟了的事,但每次做她都会像第一次一样,存着一万份的小心。
剪秋神色自若的走进来,嘴角上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她轻轻挥挥手示意绘春下去,她和皇后有话说。
绘春没有犹豫,躬身退步出了寝殿,没办法啊,虽然都是春夏秋冬这一辈的丫鬟,虽然绣夏和染冬早早就去了,可是人家剪秋就是这景仁宫头一份,人终究是争不过命啊。
剪秋在绘春走后顶替她的位置,站在皇后身后轻轻给皇后揉捏着太阳穴。
“娘娘,刚刚来报,华妃去了延庆殿。”
皇后听到后睁开眼睛,目光无奈,语气更加无奈的轻叹,“华妃还是老样子,只要有个不痛快就会去延庆殿,这么多年都是如此,罢了,明天你亲自去给端妃送些药材补品,这些华妃是不会让太医院给她送的,再和她好好说说,宽宽她的心。”
剪秋口中称是,“娘娘不去和皇上说说么?同为妃位,华妃也确实有些过分。”
皇后听了嘲讽一笑,“即便同是妃位也是有天差地别之分的,本宫去找皇上又有什么用?本宫乏了。”
剪秋明白皇后的意思,不再说这事,只用心服侍皇后躺下。
屋中静悄悄的,即便如此皇后也不能入睡。
她何尝不想去皇上那里狠狠的告华妃一状,让皇上厌弃她。可是这么多年皇上几乎是已经默许了华妃的所作所为,让她放肆的欺凌端妃就算作是对欢宜香的补偿么?皇上你又何尝不是凉薄之人呢?
皇后几乎是一夜未眠,第二日一早,剪秋细心的给皇后扑上好几层粉才勉强盖住浓黑的黑眼圈。
“娘娘,请安的嫔妃们都已经在前面等着了。”绘春进来传话。
“本宫知道了。”皇后带上护甲,扶着剪秋去了正殿。
众妃嫔请安落座后,皇后看着下首第一个空着的位置若有所思。
齐妃本想和皇后搭话,最近三阿哥被皇上训斥了功课不上心,这几天她看着儿子好好的补习了一番,正想和皇后说说让皇上没事过来看看,却看见皇后的目光正盯着华妃原本的位置看。
“华妃今天还是没来给娘娘请安么?这也太无礼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怀了龙胎呢。”
齐妃话音未落,门口传来嗤笑声,一个娇媚慵懒却带着三分狂傲霸气的声音传了进来。
屋中众妃嫔听到这个声音不约而同挺直了脊背。
“本宫纳闷是谁如长舌妇一般在本宫背后乱嚼舌根呢,原来是齐妃啊,听说三阿哥最近刚被皇上斥责读书不用功专在妇人之事上下功夫,看来是有样学样,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华妃搭着颂芝的手,娇媚的身姿款款摇曳,膝盖微微一曲就算做了是给皇后请过安了。
“你······。”齐妃气结,却又不敢真的和华妃对呛。
皇后眼见着齐妃落入下风,及时的把话题接了过来。
“曹答应此番有孕着实辛苦,既然她住在翊坤宫想来也是信得过华妃你的,妹妹就多辛苦些,好在妹妹也是有过身孕的,该注意的也就不用本宫多多提点了。”
华妃当然听出皇后话语隐隐绰绰的讽刺,攥紧的拳头里,指甲狠狠的嵌入掌心。面上却不露分毫破绽。
“皇后说的是,臣妾自然会小心,来日曹答应诞下皇子的话还要让她多多向皇后讨教讨教育儿之道呢,听闻当年大阿哥二岁开蒙,份外聪慧可爱呢,呵呵呵呵。”
华妃的娇笑声传入皇后的耳中分外刺耳,大阿哥是她心中最痛的那道伤疤。
众嫔妃看华妃如此僭越皇后都未曾出言苛责,对华妃的恐惧与忌惮越发深,一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低头不语。
“多子多福是喜事,本宫更盼着来日妹妹的孩子出世。以妹妹人品,相比无论是皇子公主都会是人中龙凤。”
皇后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岂料华妃神色未变,“臣妾等以皇后马首是瞻,自然是万事都要排在娘娘后面的,娘娘春秋正盛,说不准这好消息来在臣妾等前面呢。您说是不是啊?”
华妃笑容晏晏看着皇后,一脸真诚,丝毫听不出讽刺之意。
“本宫年长你们数年,怎好说春秋正盛呢,等到明年春日选秀,新人入宫,只怕本宫就更无颜色了。”
是了,明年春天正是八旗秀女大选的时候,众位妃嫔一年到头见不到皇上几次,这下新鲜面孔进来了,只怕更没有出头之日了,殿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华妃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大选就要到了,甄嬛、沈眉庄不知道这一世你们还会不会来,就让我们再斗一斗吧。
众妃嫔告退后,皇后久久的坐在那里没有移动,她今天不知是怎么了,显得那么沉不住气。
“剪秋啊,本宫想去写一写字了。”
华妃回到翊坤宫,江城已经在门口候着多时了,见到她,远远的就跪在地上请安。
“起来吧,怎么一大早就过来。”华妃步履不停,江城连忙起身跟在后头。
“一大早皇后娘娘身边的剪秋姑姑就派人去太医院吩咐微臣来给曹答应请脉,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