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迷朦地半睁开眼睛,就听见耳边有“悉悉率率”的咀嚼声。
江一冉眨着眼睛望了望头顶白色的天花板,脑袋转向床的外侧。对面床上,伤员刘琪琪正抓着一根黄灿灿的大麻花啃得起劲。
另一只手里捧着一本言情小说,封面画着两对俊男美女。
虽然离得远看不太清楚作者名,但很好猜,两个字的多半是琼瑶、席绢,古灵。
三个字的则有可能是岑凯伦、梁凤仪。
江一冉转回脑袋,舒服惬意地在毯子下面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举起一只手去摸床边写字桌上的手表。
只瞄了一眼,当即就吓得从床上坐起来。
“怎么就11点半了!”
“完了完了……”她慌忙蹬进拖鞋里下床换衣服,“刘师姐,教授师兄他们是不是都走了?”
刘琪琪从书后挪开眼晴,瞄了一眼浑身被点着的临时舍友,又啃了一口大麻花。
“你也不用着急了,”她慢斯条理地说,“反正教授早带着他们出门了,估计再过半个多小时,就能回来吃中饭了。”
江一冉,“……”
果然年轻也不能熬夜阿,晚上睡得太晚白天的事全耽误了。
换好衣服江一冉“刷”一下拉开半遮的窗帘——还好,今天没下雨。
“师姐,教授今天还是带咱们参观周家村吗?”
“是阿,”刘琪琪又翻过一页,手里的大麻花已经快给她啃没了,“早上我叫过你好几次起床,可你实在睡得太沉,他们就只能先走了。”
“谢谢师姐。”
江一冉在内心哀叹,回到七年前的第三天就迟到了,她还真是单纯来完全任务的。
屋外很静。
她端着脸盆和漱口杯推开门,准备去卫生间洗漱。
但才走出房间,就看见院子中间跪了一个全身黑衣的大男孩——是周四方?
江一冉放下脸盆,朝院子里走近几上下打量他。很好嘛周四方,跪在大太阳底下皮肤还是这么白嫩。
就是精神,不太振作。
自天亮后,周四方不知道被多少双好奇,猜测的眼睛扫视过,但他都佯装不在乎,脑袋一耷,眼睛一闭,小爷不想看的什么都不看。
可是一楼东屋的门一开,他的拳头就捏得老紧,抬头狠狠瞪着一脸若无其事的江一冉,就是她害自已被老太爷当场抓了现形。
都怪她!!
江一冉哪能感受不到周四方眼里冒火的“飞刀”,她走到他面前半弯下腰,“周四方,你很讨厌我吧,没关系,我也不喜欢你。”
说完她直起身对他耸耸肩,哪知扭头之际才发现二人斜对的周家小院外,正围着五六个上了年纪的婆婆婶婶,和扛锄头铲子的本村大叔。
她们指着院子里交头结耳,指指点点,看她的眼神都颇为不善,对周四方却大多是同情。
毕竟人家个子再高,也还是个没成年的十四岁孩子。
可他们好心好意招待的外村人,竟然害得周家村本村的孩子对她下跪认错。
周四方原本有些难堪的心情,突然间就舒服了不少,如果这样能把江一冉逼走,那这点苦也不算白吃。
借着她身体的遮挡,周四方对江一冉轻声放出狠话,“姓江的,你最好早点滚出我们周家村,否则等着瞧!”
江一冉扭回头往下瞧。
心想这孩子不会是跪得太久都跪傻了吧,既然要等着瞧那也不用再留面子了,她对着院外特意提高声调。
“各位叔叔婶婶们,周四方昨天晚上半夜不睡觉,跑到我们房间的窗户外面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我师姐脚受伤,不好惊醒她。只能一个人壮着胆子出去,结果周四方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带我去三楼。还拦着不让我回屋,说只要我去,就告诉我一个周家村的秘密。”
说到这里,江一冉稍停下来,转回去瞧身后的周四方。
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又气又恨又急。
既害怕她真说出自已偷开三楼的事,又恨她居然敢把昨晚的事直接甩出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随便一个人去跟爸爸姐姐讲,他都死定了!
他根本不敢抬头,想逃又逃不了,耷着脑袋不停地在嘴里低喝,“姓江的你不准再说!”
“姓江的你敢再说一句试试看!”
这种时候求她都未必有用,居然还说这类软绵绵,没有威胁性的话,江一冉转回头对着外面继续说。
“其实我一个外村人本来也不想去的,可想想他是毕竟是周村长的独子,也有可能白天有什么话不方便说,只能晚上来,就只好勉强跟他上去了。”
听到江一冉提到“三楼”,院外围观的周家村民突然都安静了下来——周家小院的三楼供的是什么,周家村人人皆知。
可现在周家村村长的儿子,居然大半夜带一个外姓人去三楼?!
周村长就没教过他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吗?
众人怀疑,责怪,恼怒的目光同时射向院中,刚才的那点同情早在责怪声中被击得粉碎。
“阿四好歹读了初中,怎么能做这种吃里扒外的事?”
“就是,周四方这后生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