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齐阮看得好笑,“做什么吓唬小孩儿。”
“这种凡俗界的大家闺秀,宗门是少之又少。”秦莞不禁拧眉,“用了半年,这孩子总算是活泼了些,也总算心性开阔了点。但心中束缚太多的话……”
她顿了顿,望向齐阮,意有所指,“若是心中束缚太多,很难说是人在修道,还是规矩框架在修道。”
“师姐真是爱打碎别人。”
“我对她可不叫打碎重铸。”秦莞轻哼,“这个年岁的孩子,多给她们看些东西,心中的内容多了,从前内容占据的份量就会越来越少。最后被挤成一丝线,便不再影响什么了。”
“是么。”齐阮不置可否。
“人与人是不同的。”秦莞长叹,“行了,小姑娘走得刚好……我且问你,你准备好了么?”
“什么准备?”
秦莞意味不明地笑笑,扔去一块玉简:“看看?”
他没有防备,拿起便看,只是没两息的时间,便放下了。面色很冷,眼神也很冷。
“师姐这是什么意思?”
“你母亲出自乱水乡‘品香楼’,因五官精致,从三岁起便成为楼中的‘一品预备’,日日勤习乐舞琴画。十岁检测灵根,虽是最低下的五等,做人鼎却是够的。”
秦莞声音平平,只是在简单的陈述事实。
“待令母晚成,十八岁时,终于长开……”拍卖的事情、被人争抢的事情秦莞略过,“最后被游历的令父得去。”
“够了。”齐阮想到玉简里那些详细的内容,后牙槽咬紧,“师姐到底想说什么!”
“齐阮。”秦莞站到他跟前,将将平视他,“你爱你的母亲,可为何这么多年羞于提及,你可曾想过。”
“师姐!”
秦莞抬手,一个阵法落下。
阵法外的人看不清里面的人在做什么,也听不见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她走近齐阮两步:“是你父亲在意,对吗?”
齐阮垂头,躲开了秦莞的眼神。
“你母亲可曾亏待你?”
齐阮没有说话。
“回答我!”秦莞这声,用上了神识的力量。
“不曾。”
“你母亲可曾舍弃你?”
“不曾。”
“那么。”秦莞单手抬起齐阮的下巴,将他头拧了过来,“你在羞耻什么。”
齐阮整个人都被制住。
金丹期神识压下来,虽然控制着没伤他,却也让他无法动弹。
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又无处供他逃窜。
“师姐……”齐阮的眼中不自觉带了些恳求。
这招行得有些险。
秦莞背后那只手,悄无声息地燃起了她为数不多的“清荷凝神丸”。
“乖。”秦莞声音放轻,“告诉我,为什么?”
良久的沉默。
齐阮表情莫测,变了许久,最后认命闭眼。
眼角有些许晶莹。
“是我卑劣。”齐阮再睁开时,神采更加清冽,“我渴求母亲多爱我,渴求她多宠我。在外人用母亲抨击我多年时,又愤恨为何是她。还恨……她为何压得我如此懦弱。”
“你不是卑劣。”秦莞犹豫,最后将手放在他头上,轻抚两下,温润的水属性灵气,进入他的脏腑,“你那会儿只是孩子。”
只是一个早熟敏感,多思又没有经历支撑他找到解法的孩子。
“你愤恨,或许只是因为事在眼前,无力改变,而滋生恶念与逃避。”
齐阮神色淡淡,此时看起来已经平静了下来:“可我卑劣,我心知。”
“又有什么人是一直光明磊落的?又有什么人是从未生过恶念的?”
齐阮不答。
秦莞看着他,好长时间没再说话。
正是你逃避,你自觉卑劣,前世才会在母亲走后,心存死结。
你恨你自己,你无法处理与“爱”相关的感情,你将童年的自己永远留在了心底,成了魔。
轻叹:“小软,你也不懦弱。”
小软是齐阮母亲后来给他的小名,听说是希望他不会“刚过易折”。
“人修真,只要不是入无情道,七情六欲都要修的。你家具体情况,我怕冒犯,并未仔细探查,可大概的都知道。”
秦莞顿了顿,看了眼齐阮的状态,凑近,给了一个拥抱。
“你们都没有错,只是立场不同。你想活得有自我,可她也只是想你能活着。一时软,得好饭,若有灵,熬过便是另一番天地。”
齐阮顿了许久,抬手虚抱住秦莞,头垂在她肩头。
湿了满襟。
……
资料上,齐阮父亲原是族长继承人,被齐阮母亲“阮温卿”迷住,拒绝联姻。
将联姻的机会,送给了比自己堂兄,也失去了做族长的机会。
那会儿,齐阮的父亲“齐盟山”并未觉得如何。他得娇妻,兴致勃勃,去寻得些灵药,让阮温卿入了炼气期,成功修道。
恩爱数十年,得一子“齐阮”。
也就是齐阮出生的那年,齐盟山为妻子去寻药材时,被人背刺,身受重伤。好不容易回家族,阮温卿曾经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