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话隐含一丝挑衅,那双明眸中的光更是意味难明。
江妄行甚是坦然地受了,淡笑道:“当然,不过是些添香研墨的伙计,相信白大小姐做得来。”
闻言,白慎晚再度看向兄长,语气带了宽慰:“放心吧,三日后我便回来了。”
白家兄弟虽心有不忿,但眼见白慎晚这般安抚,也只能无奈同意。
至于白玉欣,出于私心,她一百个不愿意看白慎晚入东宫,本想出言阻拦,奈何江妄行兴致已经上来,不光让她下去,还让白慎晚与他同乘。
白慎晚神情淡定地接受,提着裙摆上去。
在白家人或是担忧或是愤懑的目光注视下,绣着蟒纹的车轿先是行向商会,待江妄行处理完事情后,便正式入了东宫。
车轿在正门前停稳,江妄行弯腰出来,饶有兴致地等着白慎晚,眼底带着玩味的同时,还有一丝感念。
他不是第一次入东宫了,白慎晚却是。作为她曾经的夫君,他实在很好奇,这被他主动带过来而并非自己求得的少女,在看到这华贵宫阙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纤细白嫩的手伸出来撩开车帘,白慎晚倾身出来,站定之后缓缓抬眸。
红墙琉璃瓦,门前双烈狮。
描龙绘彩的承柱之间牌匾高悬,上书的“东宫”二字在日光下闪着熠熠的光。
白慎晚不禁恍惚。
曾几何时,她提着裙摆,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像只蝴蝶般跑过东宫的正门,对着那长身玉立的少年浅笑盈盈。
从白家嫡小姐到太子妃,东宫是为数不多承载她前世愉悦记忆的地方。
而此刻,心境却大不相同。
见白慎晚望着那牌匾出神,江妄行以为她是被这精美华贵的装潢所惊,心情复杂的同时却没忘出声嘲讽,眼底光色幽暗。
“本以为白小姐平日行事沉稳是个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主,却不想,会被东宫景致所慑,真是稀奇。”
这是说她色厉内荏过往举止都是装?
白慎晚回过神,对上江妄行似笑非笑的眼神,微微拧了眉,虽未说话,眼底却清清楚楚地写了一行字。
“如此猜测,当真可笑。”
考虑到是他的地盘,白慎晚没再嚣张,抬步走过正门,语气淡漠:“我虽来东宫随侍,却也有休息的时候。敢问殿下,我住哪里?”
见她很快恢复镇定不说还反将一军,江妄行顿时不爽了,舌尖舔了舔后槽牙让脸上浮现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在白慎晚漠然的注视下开了口。
“主人尚未安顿,臣下又怎能着急?”
慢条斯理地走到寝殿正院,江妄行转身看着不情不愿跟过来的白慎晚,眸中闪动着戏谑的光。
“出去一趟,孤有些罚了。既然白小姐说会好好随侍,那不如,先服侍孤沐浴如何?”
这话一出,白慎晚差点按捺不住拔出身边侍卫的刀捅过去的冲动。
这男人在说什么?!
虽然亲近之事也不是没做过,但在清醒时要对他体贴温柔,白慎晚是一百个不乐意,杵在原地不动冷着脸反问:“不如何,殿下可以给我换个差事吗?”
江妄行微笑:“不行。”
不光不行,这人眼中还明明白白地写着——
你不做我回头就迁怒白家。
暗暗磨了磨牙,对着江妄行那张宛如玉雕的脸,白慎晚强压下心头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说:“那行,只是我还没做过这样的事,若是服侍不周,还请殿下,莫怪。”
听着几乎是从少女齿缝间挤出的最后几个字,江妄行愉悦地弯了眸,说了句“跟上”之后抬脚走向浴房。
白慎晚面色阴沉地跟上。
许是为了补偿,如今的东宫布置比白慎晚印象里的更为华丽,沐浴的地方亦是如此。
雕梁画栋的殿中央是一整个白玉砌成的浴池,黄铜做的蟒头正往外躺着涓涓水流,与水面接触后升腾起缭绕的雾气,裹挟着清冽的香气传入白慎晚鼻中。
无端暧昧。
闭了闭眼,白慎晚看着在雕花屏风前站定并张开手臂的江妄行,佯装不懂:“殿下不是沐浴么,怎的还不下去?”
“怎么,白大小姐有穿着衣服沐浴的爱好?”
江妄行冷笑着戳破她的伪装,冲她抬了抬下颌:“过来,替孤更衣。”
忍着把他打一顿的冲动,白慎晚几乎是一步一挪地过去在他身后站定,犹豫许久,才伸出手去。
前世,她总爱缠着他,更衣束发这些事也经常屏退宫人,亲手做与他。
那时的她尚怀一颗纯澈的爱慕之心与江妄行相处也和睦,与之互动时总是情意绵绵。
而此刻,她解他腰带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明明是前世做过许多次的动作,如今却旖旎全无,只剩微妙的诡谲,连耳畔的水声都变了味。
外袍已经脱下,白慎晚顺手搭在旁边屏风上,看着面前挺直的腰背,眸中骤然浮现冷意。
白皙如玉的指间微光闪烁,白慎晚凌厉了眼神,正要对江妄行的后背扎下去,就听到耳畔响起异样风声。
下一秒,一股强劲的力道已经向她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