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得了段惜儿来访的消息,来到了顾忘舒的门口。
他犹豫再三,举起手后又落下,反复了好几次。
他听说主子把秦陌带回了自己的卧房,想着这也有一段时间了,不见两人出来,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
自己这一敲门,万一搅和了主子的好事,可如何使得?
他还记得前些日子般绵的告诫,不要插进主子和秦陌之间,以免遭受无妄之灾。
般绵的直觉素来准确,林越从不生疑。
但想那段姑娘,今儿忽然找上门来,怕是费了几番周折,有要事相商。主子对段姑娘过去有所上心,把人拒之门外恐有不妥。
林越心思千回百转,终究是敲了门。
“进来。”
得了主子的准许,林越长舒一口气,看来里面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发生。他利落地推门而入,望向四周,可未见人影。莫非人在里间?
林越在原地等了一小会儿,见无人从里面出来,只好硬着头皮走入里间。
“都说让你住手了!”这是秦陌的声音。
林越快步进去一看,只觉天崩地裂,恨不得眼睛当场瞎掉。他都瞧见了什么?
秦陌骑坐在他家主子身上!
甚至还压住了他家主子的手腕!
林越反应慢了半拍,才忙低下头退到屏风边,在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面上石头般冷硬的表情差一点没绷住。
顾忘舒放松地仰倒在软榻上,任由其桎梏,也不挣扎。
他乌黑的长发铺了半床,玩味地看着身上的少年,喉间发出略带沙哑的低笑,惑人心扉。
秦陌见了,更为气恼,说道:“你还笑!”
“这么蹩脚的偷袭,连笑都不让笑了?”
“是你先袭击的我!还说我蹩脚,真是够了!仗着自己习武,就随便欺负人!”
“不是你先压上来的吗?”
“少颠倒黑白,分明是你抱我到床上在先!”
……
林越忍不住抬头瞥一眼,见两人仅是衣衫微乱,遂松弛了紧绷着的神经。原来他们只是在床上打架而已,幸好,幸好。
秦陌转头瞟见林越,像是被火烫着了一般,忙松开顾忘舒的手。二人不约而同下了床榻,打理起衣冠。
“有事你就在这里说吧。”
“是。”
林越早把要汇报的事项放在肚子里酝酿了许久,现下终得以秉明情况,简明扼要地说了起来。说完,他垂头而立,等候主子的指示。
秦陌听说段惜儿在大门外,不禁神色微妙,陷入长考。
他知女主定然记得顾忘舒的这座别院里,可她性子一向矜持,怎么会贸然来访?
他没有过多的头绪,不过这是好事一桩。顾忘舒可能得和女主多相处一段时间,才能发现自己真正的心意。女主的剧情已经被砍不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谁知,顾忘舒眼皮也不抬,兴致寥寥道:“打发她回去,我想不见客。”
秦陌登时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我恨不得你贴上来,哪里舍得拒你?”顾忘舒抬起手,将他没理好的几缕碎发撩至耳后,声音温柔得很。秦陌不听他这番话——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知道我在说谁!”
“你又来了。”
顾忘舒仿佛很是头疼,偏秦陌正直勾勾盯着他,目光炯然,好像他只要敢说一个“不”字,就会扑上来咬几口。最终他叹息一声,无奈道:“那好,我便依你,见上她一面。”
秦陌满意了,眉开眼笑,觉得这人嘴上不说,但还是对女主上心的。
段惜儿被下人请入前厅等候,矮几上置了茶水和鲜果点心,供人享用。
青色琉璃屋檐,汉白玉画柱,其间造得大方典雅,只少些生气,清清冷冷的,绵延了一室。
环顾四周,见珍奇摆设恰到好处,与记忆中的样子分毫未变,她一时心头涌上万千感慨,摆在膝上的玉手握得紧了一些。
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那朝思暮想的人就来了。
顾忘舒自金丝楠木隔断后的甬道走出,翩然出尘,如同前世的模样。
仅仅窥见其垂下的一角袂裾,她便已心头酸涩。
她抬起眼帘,撩开白纱,出神地看着。
岩若孤松,朗如日月,他似生于云端,只可远观,不可近焉。
——他到底还是来见她了。
顾忘舒落了首座,仆人为之奉上香茗,恭敬地立在一侧。
如麝墨般的眼目淡然扫过段惜儿,停在她紧握成拳的手上,他没有发言,仿佛是在等着对方率先开口。
“我今天前来拜会公子,既是感恩那晚你好心派人送我回家,也是为了一位姓秦的旧识。”段惜儿有些局促,在厅堂内没有见到秦陌,问,“敢问公子,是否将他收留在此?”
“可以这么说。”
“是这样的,秦默与我,本是碧痕山庄收养的孤儿,我与他是一同长大的。”
“他在这里过得很好,姑娘无需挂念。”
“我所担心的,其实不是这个。”
段惜儿眉心微蹙,诚恳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