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昊询问沈家的近况。
顾子昊正欲揭过这一茬，便为他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沈氏家道中落，欠了外债，他的祖父母和亲爹受不了如此打击，先后撒手人寰，只剩下他四十多岁的娘亲还在苦苦支撑。
沈行云将其余的家产悉数变卖，勉强补上了外债的窟窿。
前年娘亲病重，他只得把家里还算值钱的家具和字画卖出。
顾子昊靠人脉，为之找来了外地的名医，治了大半年，总算是有所好转，就是身子落下了病根，眼睛半盲，已不能像之前那样靠缝补和女红补贴家用。
“为什么不把这大宅卖了，这样日子也能舒坦些。”
“他娘不肯，说沈氏的祖辈的魂还在这儿，若是卖了，便是忘根。”
“那他的学费是……”
“学馆里的南宫老先生惜才，好心减免了他八成。”
“你们是朋友，可曾接济过他？”
“遇上这种事，接济一次、两次算是朋友，若要接济一辈子，那便是仇家了。”顾子昊摇摇头，接着说，“况且沈兄心气高，他把我之前借他的还上后，就再没有收过我的钱。”
顾子昊说道此处顿了顿，欲言又止。
“怎么了？”秦陌问。
“家父也听说过沈家的事，也知道我们念同一所学馆，他说在读书的事上我可以请教一下沈兄，但其他的事，千万别瞎掺和。”
秦陌明白了，之前念青所说的，沈家在朝堂上得罪了某位大人的事，并非空穴来风。
他开始回想，这部小说里有哪些位高权重的人物。
阙家的相爷与顾家的侯爷自不必多说。
还有皇帝、太后、成乐长公主、三公、太尉、宣武上将军……
总体上是数得过来的。
毕竟权谋不是这部小说的主线，里面登场的配角，尤其是与主角们毫无感情纠葛的配角，并不是那么多。
作者连男主都没有足够的篇幅好好刻画，更别提其他人了。
沈行云回到茶室，手里捧着数卷厚厚的书。
“离水烧开还有一会儿，这是你之前寄放在我这里的书，我只看了半册。”
“不是吧，我都放你家三个月了！我看你之前挺感兴趣的啊？”
“怕着魔，”沈行云一板一眼回道，“耽误我学习。”
“死脑筋！你不会真以为你考不上功名，是因为背的不够多吧！”顾子昊刚刚才说过不想掺和沈家的事，此时又忍不住提起，“有时觉得你聪明，傻起来的时候也忒要命了！”
“只要我一日是平民百姓，便一日查不清真相。”
“就算考上状元又如何？你如今无权无势，朝上的那批人大可随便塞一个官职，把你打发到穷乡僻壤去！你忍心你的娘亲跟着你一起受苦？”
沈行云木然，不发一言。
顾子昊看得透彻，沈行云做不了高官，他没有权势，没有人脉，处事不圆滑，手段不果决，在官场上，他拉拢不了人心，这场战斗，他注定孤身一人。
“《妖谈》、《伥鬼》、《蛮荒行》、《王女幽梦》、《乡间古尸》……”
秦陌岔开话题，“书市上可都没见过啊，近日无聊得紧，我能带一本回去慢慢看么？”
“带呗，反正放着也是放着！”顾子昊摆手，并不介意。
秦陌随手抽了一本，草草翻过几页，见内容还挺玄乎，就说要带这本回去。谁知——
“你等等，”书被沈行云一把夺过，见秦陌盯着自己，面色发红，支支吾吾起来，“这本，我还没读完。”
秦陌莞尔：“可我就想要这本。”
沈行云不知所措：“……”
秦陌随意地另抽了一册：“不如这样，之前沈兄说已读了一半，我看此书薄薄一本，全读完也费不了多少时辰，你今日读完之后，我再将其带回。至于书法一事，我们可改日再聊。”
“这……”
“也行，”顾子昊抢着说，“我也有一阵子没见这些宝贝了，正想重温呢！我们三个一起看呗！”
沈行云拗不过两人，落座后，叹了口气，翻开手里的那本《冥荒北经》。
秦陌方才抽到的是《乡间古尸》，封皮上还有抹瘆人的血掌印，内心吐槽起顾子昊这人还挺重口味的，想着另换一本，就又随机拿了一本。
这一举动，被顾子昊看在眼里，他直接嘲笑秦陌胆子小，连前人编的鬼怪志异都不敢看。
秦陌不受他的激将，直接翻起了《王女幽梦》。
嗯，故事讲的是，某朝皇帝的女儿为母祈福，前往山间道观的故事。
嗯，宫闱寂寞……清雅道姑……宽衣解带……吹弹可破……
嗯……
不对！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呀！
秦陌头皮发麻，又往后翻了几页，发现没有误会，道观里的俩姑娘已经在榻上进入正戏。
截止到这段，只过了整本书的十之一二。
秦陌一口气翻到最后。噢，春梦。
所以，这是个公主和道姑在深山老林里玩各种Play的故事？
最后还告诉他这只是公主在宫墙内做的一场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