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当初说让我自谋生路,我是猝不及防,慌了手脚,因为那时的我一心攀附着段小姐,完全没有考虑过将来。”
段闵轩听他改口叫惜儿为“段小姐”,甚至还用了“攀附”一词,不知怎的,心中竟毫无欢喜。他心里清楚,自己爱慕惜儿已久,秦默肯与之划清界限那是再好不过的,然而他曾记得惜儿说她与秦默情同手足,如今物是人非,令人扼腕。
“在这一年里,我总是在想,是不是真的到了要改变的时候?我瞻前顾后,夜晚时时难以安眠,我有时是梦见自己年过六旬,还在替人家打扫院子,有时是梦见自己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沦落到偷鸡摸狗的境地……”
段闵轩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他听着听着,也仿佛看到了对方将来所处的困窘境遇。
若是秦默继续如过去般游手好闲,那么有这样的结局也理所应当。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样一个鼠目寸光之辈,竟会考虑到自己长远的未来,在此之前,段闵轩一度怀疑对方会在山庄内草草度过此生。
“大小姐先前对我有所误解,让我挨了顿鞭子,但是我心里清楚这不怪她,该怪我甘于卑微,怪我不学好。何况相由心生,我这人吧,看着就贼眉鼠眼,品行不端——”
“这件事确实与你无关,是卉儿她……从小被娇惯坏了。”
段闵轩自然知道半个月前段卉诬陷秦默偷窃之事,惜儿识破了她言语间的漏洞,找他澄清过事实。
但段卉毕竟是父亲的掌上明珠,他这个为人兄长的也只得私下里责备几句。
自然,山庄上下,除了少数几人知晓秦默是被冤枉的以外,都依旧认为是他偷了珊瑚串。
换而言之,他的污名至今仍未洗清。
段闵轩想到这些,心里甚至有些被刺痛了。
他往日行事,自诩持守正气、磊落坦荡,如今却因着秦默与惜儿之间捕风捉影的暧昧、因着不愿与父亲跟妹妹弄僵关系,而对是非曲直避而不见。
自己何时竟成了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尤其,秦默尚是自己的书童,自己虽不喜,也不应放任他人污其名誉。
他不禁抬头,多年来首次认真地看向秦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