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雍侯乔延江每日从朝堂回来,总是习惯先回劲松堂,哪怕就是照一面让韩清婵安心。
可今日他径直回了元熹格,通常只有顶紧要的事情发生,他才需要先见见自己的嫡母。
乔延江在心中思虑过,赵弦礼牵涉军需案,若是曹诚暗中下手,做实他的罪名并不困难,且定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曹诚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定是要达到目的,否则这么多年,他也不会坐在丞相之位,上无人能撼动半分。
可就是巧了,韩清婵此时也在元熹格同老夫人说话,见着侯爷回来,刚挂上笑脸,却看见乔延江神色肃穆,多年夫妻,便就了然今日那曹诚到底是出手了。
原本还在纠结如何同韩清婵言说赵弦礼入狱的事情,现在倒是避无可避了。
“母亲大人,今日何首义联同户部侍郎谢长柏,指证英国公赵弦礼,暗自送了一批军需物资去北凉,圣人将赵弦礼关入大理寺狱,太子殿下主审。”
韩清婵噌地从椅子上起身,怔怔地看着乔延江,片刻后手护胸口,愁容爬上了脸,瞳仁不住地左右晃动。
她的侄女刘兰心刚刚嫁进英国公府,好日子没过上几天,怎就飞来横祸。
曹诚的手段都是知道的,柳太傅那么清正忠君之人,也被他以谋逆之罪草草结案要了性命。
英国公赵弦礼向来不喜朝堂争斗,在政务上也没有根基,除了自己母亲澜音郡主,便就没什么指望得上的靠山。
乔延江撇见韩清婵忧心忡忡的样子,微微蹙眉,沉了口气道,
“此案关键如今都在太子殿下,曹诚躲得太好,不知大理寺狱会下多重的手才能骗曹诚出手,你若还能打起精神,去看看郡主同兰心,我与母亲再想办法。”
韩清婵蹙眉抬眼望向自己的夫君,在他坚毅的眼神中找到了一丝安慰,这便就用力点了点头,同老夫人行礼告辞,急急离开了。
知晓柳婉婉现下身子孱弱,自顾不暇,韩清婵吩咐了夏嬷嬷让府上人多照顾着些,自己今日可能在英国公府留得晚些,这才上了马车,往英国公府赶去。
韩清婵走后,乔延江的神色依旧冷沉,总归是赵弦礼无辜,自己却不得出手,为大计,赵弦礼甚至越危险,对武雍侯府才越有利。
“天儿怎么说?”
老夫人一直以来都是最为沉着冷静的,依照乔楚天的脾气,同小公爷就算是泛泛之交,知晓他因侯府而被诬陷,亦不会袖手旁观。
乔延江想起乔楚天在朝堂异常克制冷静,便颇为欣慰道,
“天儿应是谋划在心,且他定不会因小失大,错过这个铲除曹诚的大好时机。此事侯府明面上不好插手,母亲可否同子琪说说,将大理寺里面的情况相告,我等也好早做应对。”
老夫人略略点头,一个眼神丽娘便悄然隐去,差了府上信得过的小厮去了裴府。
清莲阁
服了李钰的灵丹,婉婉又在乔楚天怀中小憩了一会儿,精神倒是好了不少。
可毕竟刚刚小产,又伤了脾胃,娇奴脸色依旧苍白,在乔楚天眼中,她薄面含嗔的病娇模样看一眼心疼,看两眼便心疼得要命。
“婉婉,可否答应我,莫在轻言生死,好好地爱护自己,只有活着,才能亲眼见我为你斩杀曹贼,为丈爹柳大人复仇。”
娇奴轻轻叹息道,
“婉婉如今不愿,亦不敢轻生,将军……”
“唤我夫君!”
“……夫君待我这般好,生生世世系于一处,婉婉便将心与命齐齐交给夫君。此后珍视夫君,必不敢妄自任性,便就将前几世与夫君错过的,都补将回来。”
一句句轻言软语,暖化了乔楚天被戾气尘封多年的心。
他患病多年,早就不敢贪想能有人这般体谅自己,珍爱自己,更不敢肖想,这个人就是自己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娇俏佳人。
“夫君是何时开始发作头风的?”
乔楚天这才想起,六年前的上元节,在城墙脚下见过婉婉之后便就得了这个怪病。
他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历经的这一次次剧痛,都是为了让娇奴靠近自己付出的代价。
原来两人的缘分自寻回神花,上元灯节,便就开始了。
乔楚天浅浅勾唇,轻声道,
“倒是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那般痛苦的记忆,不想它了……”
乔楚天怎会让婉婉忧心,若她知晓,自己的头风皆因见过她,便神魂颠倒所致,定要自责。自己的身子都这样了,却肯定还是要心疼他每每发病的痛楚。
婉婉看看乔楚天,权当他不愿提及病痛,也不再追问,只将手环在他腰间紧了紧,道,
“不想便不想,婉婉定不会再让夫君受疼,婉婉会打起精神,好好服侍夫君。”
轻靠在乔楚天坚实的怀中,安逸地让柳婉婉几乎想要放弃复仇,可她清楚,就算自己贪生,若不将奸人铲除,凄苦的轮回不会停止,她与乔楚天的疼痛还会往复。
沉静了片刻,婉婉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激动地看着乔楚天说道,
“夫君,此事唯一不在曹诚掌控下的变数……是公主殿下!”
乔楚天拧眉,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