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天回到正屋已过戌时,阿瑶半眯着眼,脑袋已经很难在脖子上立好,一个劲地往下耷拉。
看见少将军回来,才慌忙冷清了精神,回头却瞧见婉婉竟伏在圆桌上睡着了,手边还放着未收拾的针线筐。
乔楚天抬手拦住阿瑶唤醒梦中伊人,自己轻手轻脚地走近,看着她的侧颜满目温柔。
阿瑶这便识趣地退下,将门轻轻从外带好。
‘这是……’
乔楚天顺着婉婉头颈下枕着的胳膊一路看到她粉润的手掌,半搭在手上一个精美的香囊映入眼帘。
群青色的织锦封了黑紫色的边棱,大面上无花无纹,却在侧面折隙之处,以黑金相间的丝线绣了英气十足的将军莲。
配上今日在街市上挑中的东方既白色的扇穗,沉稳内敛,既精妙又别具匠心。
比起之前那个更多了些霸气,乔楚天拿在掌中看了又看,简直爱不释手。
‘不是说了伤眼睛,怎就不乖乖听话……’
心里一副严厉姿态,却在看见那人睡颜之时化为团团暖柔缠绕心间。
乔楚天将香囊轻轻放回到针线篮里,脑中已经开始期许婉婉装好药草再赠与自己时的娇媚神情。
他绕到婉婉身后,轻手扶住头颈将人靠入自己怀中,再横抱起把她轻置于榻上。
即使乔楚天的动作又轻又稳,却还是让美人浅浅地侧了侧头,幸好并未全醒,只是呢喃了两句,
“母亲……孩儿没用……父亲冤枉……”
乔楚天剑眉一凛,眼中的情欲瞬间散去,化作眼底无尽的寒意,便又轻着步子转身出了卧房。
待房门再次闭合之时,婉婉却睁开了双眼,只是她脸上也是阴鸷的模样。
‘乔楚天,我可以对你很好,只对你好……将身子给你,将命给你亦不在话下,我只要为冤死的柳氏满门复仇,这是我唯一苟活于世的念想。’
柳婉婉又缓缓将双目紧闭,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几世轮回的悲惨,不觉眼眶滚烫,泪湿一片……
渐渐地她睡着了,却很快进入了梦境,眼前是漠北黄沙满天,硝烟滚滚的战场,只见乔楚天身披铠甲,手持长柄刀刃在敌阵中厮杀。
目及之处尽是血染苍生,婉婉想要向他靠近却被一箭穿心!
“不!”
婉婉从梦中惊醒,却已是天光大亮。
“娘子?这是梦魇了?”
阿瑶推门进来,将手里端着温热的水放好,便过来将婉婉扶起。
“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不唤醒我,这怕是要误了请安……”
阿瑶按住匆忙起身的主子,轻声说道,
“娘子莫慌,刚过卯时。元熹格跟劲松堂的嬷嬷都来传过话了,说老夫人昨儿个晚膳时就不大舒服,侯夫人一早去了谭松寺给老夫人祈福去了,今儿不必去各院请安。”
柳婉婉刚松下心中忧虑,又听到院中有嘈杂之声,
“这是在做什么?少将军今日可是还未上朝?”
“是楚湘斋,少将军今日寅时便上朝了,是以昨夜怕扰了娘子宿在前院书房了。少将军前脚走,后脚就来了好些彪壮的婆子,在楚湘斋折腾到现在,倒是娘子睡得香,未曾被吵到。”
婉婉走到厅中,将朝南的窗户推开,便瞧见十几个婆子在给楚湘斋换家具。
没过多久,待婉婉梳妆整齐,阿瑶脆亮地说道,
“娘子,你快瞧这是谁?”
婉婉回头,见田嬷嬷气色红润地站在厅内,惊喜着起身去迎,
“田嬷嬷怎么不养着,快让我看看……”
婉婉索性直接上手查看田嬷嬷胳膊上的刀伤,刀口虽深却好在及时医治,周围皮肉已经不再红肿,刀口结痂颜色也呈深色,应无大碍了。
“老奴是下人,怎就这么娇贵了,可不敢再养下去了,娘子还是让我回来伺候吧!”
柳婉婉知道这伤势,对于一个贴身伺候的嬷嬷来说并不碍事,既不用她砍柴挑水洗衣煮饭,又轮不到她出什么大力气,是以才点头应了她。
田嬷嬷慈笑道,
“再不见娘子,老奴在床上躺得可要心里发慌了!昨日听说那裴家小姐又为难娘子,娘子可是受委屈了?”
阿瑶偏着头笑道,
“嬷嬷是听谁说的?”
田嬷嬷看看这主仆二人神色淡然,身上也不像受过什么责罚,这才放下心中担忧,喃喃地说道,
“我看少将军命人把楚湘斋改成制药房,还以为咱娘子又遭了罪,这是大费周章地来哄娘子开心呢……”
“什么?楚湘斋给我做了药房?”
婉婉安耐住心中喜色,带着二人来了楚湘斋门口,只是还不太相信,昨日几句,那人竟放在心上,还把这么好的楚湘斋赏给自己。
正犹豫着该不该进去,便有一个领头的婆子上来见礼,
“问柳娘子安,我们已经按照少将军的吩咐布置好了,请您移步进去看看。若哪里不妥,我等好再调整。少将军还说了,缺啥少啥,连同药材采买的单子一并让人交于乔子成,人现在前院候着。”
“有劳嬷嬷,阿瑶……”
吩咐了阿瑶打赏一干人等,田嬷嬷扶着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