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天怒目冷脸,扶着破天刃来到仍混乱一片的军营。
远远地瞧见几名军容不整的士兵厮打成一团,不远处还有几人在拉拽着一个瘦的形同枯槁的女子。
“将军到!”
闻声,众将士才都知道闯了祸,都纷纷跪地叩首,不敢再发出声音。
要知道这抚北军统领乔将军战功显赫,杀伐果决,治军之严无人能及,他们也没料想事情越闹越大,竟惊动了乔楚天。
乔楚天从鼻孔了呼出怒气,他自己也不大相信,平日里训练有素,严守军纪的将士,怎么就突然为了个军妓昏了心智。
吴瑞安揪住一个闹事兵卒,一把扔到乔楚天身前,厉声问道,
“你来说!”
“启、启禀将军……苦行军五日,弟兄们想说快要到北凉了,都盼着入城之前能、能体会体会新来的军妓……”
“混账!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平日的训导混都忘了吗?怎么就看不住自己那松垮的裤腰!”
吴瑞安也奇怪,什么军妓,一现身便引得军心大乱。
“吴副将明察,那瘦马姿色倾城,虽然脸划花了,舌头也断了,可依旧勾了我等的魂去,您看了也不一定把持得住……”
没等他说完,乔楚天的破天刃瞬间出鞘,眨眼间便又回到原处,只是这兵卒的脑袋从肩膀上咕噜噜的滚落,再也回不去了。
动作之快,这把神兵利刃连血都没沾半滴,是乔楚天觉得他不配。
“再有因私欲乱我军心的废物,便就是这个下场!”
众将士亲目睹杀人不眨眼的乔楚天是如何执军法的,全都瑟瑟发抖,冷清了心神,不敢再有虚妄。
“谁人安排的军妓?一并处死!此番借兵北凉,应速战速决,若再有耽搁,提头来见!”
“将军,那瘦马……”
吴瑞安双手作揖,小心请示。
刚才死掉的那个兵卒一番描绘,倒也是引起了乔楚天的好奇。
凡军妓者,都是犯了十恶不赦之重罪的贱籍女子,可割面断舌也太过残忍,到底因着何罪把人折磨到这样,乔楚天不禁抬眼遥遥望了过去。
刚才看过,可在一群甚高马大的兵卒之中,根本看不清那女子的样貌,现在看去……
乔楚天的剑眉猛地绷直,刚才还冒着怒火的眸子此刻瞪得不能更大了,他甚至不自觉的双唇颤抖,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是你吗?……怎么会是你?!’
乔楚天只觉瞬间天地崩裂,脚下的地都塌陷变软,不然自己怎会双腿无力,背后瞬时汗湿一片。
“婉……婉……”
吴瑞安震惊的看着将军的脸色,他做乔楚天副将多年,也未曾见过他这般神情,
‘糟了,那瘦马与将军相识?!’
这意味着什么他吴瑞安深知,还没等进北凉都城,军中必是要血流成河。
柳婉婉恍惚的晃着步子,刚才还被像物件一样抢来夺去,麻木的她看着跪在脚边的士兵痴笑,并没对上远处乔楚天痛心疾首的目光。
直到这几日她心里一直浮现的那张俊美脸庞冲到身前,婉婉才怔了怔,不再傻笑。
乔楚天率军急行,原本半月的路程,只用了五日,吴瑞安曾问他为何这般着急,他却心有暖意的笑道,“有佳人在等我。”
可现下,乔楚天与佳人重逢,却是这般景象。
柳婉婉身下脚无蔽履,磨得血肉模糊;破衣烂衫都可窥见亵衣;蓬头垢面,那道骇人的割痕触目惊心;嘴角干涸的黑紫血迹层层叠叠。
伸出双手却被婉婉惊惧的眼神定住,乔楚天心疼到快要无法呼吸,
“婉婉……是、是我,你……”
乔楚天甚至开不了口,问是谁把柳婉婉折磨致此,因为目之所及,实在太过残忍,让她再想起一遍,跟再施一次暴行又有何异。
柳婉婉本就消瘦,现在的双颊更加凹陷,她气息奄奄半磕着着眸,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在风里。
若不是被兵卒拉拽,靠着自己的力气怕是连站起身都困难,此刻便欲瘫倒。
乔楚天张开双臂接住了婉婉,他尽可能轻柔的用双手环住婉婉的后背,慢慢的拢进怀中,却只摸到凸起的脊骨。
满目柔情愧疚,乔楚天只觉的脑中剧痛渐起,胸中炸裂,他要发狂了。
可能是闻到了自己做的安神香囊,婉婉的眼眸一闪,似乎终于看清了眼前的郎君,想张口喊一声“少将军”,却才记起已是无能为力了。
纵有千言万语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泪眼含恨,柳婉婉就这般破碎的躺在乔楚天的怀中望着他。
青筋暴突,双眼程红,剑眉倒竖,眼前的男人即将化身野兽。
‘我不是看到了幻象吧?眼前的可是乔楚天?他若发狂,误了军国大事,武雍侯府众人也逃不过连坐,哼……可我柳氏满门的血海深仇呢?罢了……这一世,能死在将军怀里,也不算太坏……’
泪水顺着嘴角滑落,婉婉用颤抖的手指沾了一滴嘴角的血泪,使尽最后一丝气力,点在了乔楚天的左边眼角。
‘以我之血化你眼角的泪……来世你便不会把我忘记了吧……’
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