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小厮赶紧将人带下,可刚刚那一幕已经把府上众女眷惊得花容失色了。
这婆子乃裴博雅贴身的张嬷嬷,素来面无表情,深藏不露。
原是这等心狠手辣,这不得不让沈冷尘手捂胸口,后怕连连。
裴博雅得意地扫了一眼沈冷尘,眼里的意思大概是说,
‘还有人要出来替这罪奴出头吗?张妈妈可不是吃素的!’
沈青更是吓得失了神,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博雅,够了!你跟我回屋来!”
现在也只有老夫人还敢说话,其余的人看着张妈妈那滴血的刀子,都怕得紧,现下这元熹格的正厅堂静得落针可闻。
入了老夫人的卧房,裴博雅还存着侥幸之心,想是顶多责怪几句就过去了。
怎知老夫人一直强压着的怒气,终是在左右无人的时候爆了出来。
“跪下!”
裴博雅撅着嘴,还想再为自己分辩,抬眼却瞧见外祖母的脸色涨红,那颈子更是涨得快要爆炸一般。
“外祖母息怒……”
“你把嘴闭上!跪好!”
不由得她裴博雅多说半个字,老夫人一巴掌拍在了圆桌上,震得手上的玉镯都碎成两半。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那王福春许了你爹爹什么官职,才让你猪油蒙了心,干出此等悖逆之事!”
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若是裴博雅这些心机手段还看不破,怎可能教出从龙建国之才。
裴博雅现在才知道,自己没什么必要再装委屈了,只能板着脸蔫蔫地低头。
“那柳氏已然跌落尘泥,她广阳县主也即将与太子完婚,你跳出来横插这一杠子,除了坏我侯府名声,又能得了什么好处?女子不得干政,连当今皇后都不敢多说一句,他一个太子妃就能干预朝中任聘之事?蠢啊!”
“都怪我平日太过娇纵于你,原是心疼着你母亲下嫁,受了委屈,才对你格外偏爱。想着日后定能仗着武雍侯府的荣耀为你寻一门好亲事,谁知你竟糊涂至此!你就算不顾及我武雍侯府的脸面,难道连自身的名声都不要了吗?”
老夫人痛心疾首,裴博雅惊得抬脸,她不曾想到这许多。
“此番丑事皆因你而起,你又纵着手下人,行那狠厉的手段,传出去,哪个好人家愿意娶你这等悍妇入门?怕是要日日担惊受怕,家无宁日了!”
听老夫人说了这许多,裴博雅方才恍然大悟,自己这一趟出力还不讨好。
那柳婉婉现下虽说已残败不堪,可却被侯府保起来了,若王福春还不满意,岂不真的就白忙活了。
还要搭上自己日后的姻缘,裴博雅横着心,将所有怨恨又都扣在了柳婉婉的头上。
“别在我这里杵着了,带着你那会使刀子的婆子速速离开,近日都不要再来侯府,今日事不得声张,我会修书与你母亲,让她好好劝导你,修习妇德女红,多在家中自省。你去吧……”
裴博雅沉着脸,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转,恭顺地行礼退了出去。
出了侯府门,上了自家马车,裴博雅立刻又换了一副冷厉面孔,吩咐道,
“张妈妈,你带人在侯府去城外庄子的必经之路上等着,那柳氏不配就这样被养着,残花败柳,我让军需司的人在城门等你,我大雍将士辛劳,就那几个瘦马怎么够,呵呵……”
裴博雅发出癫狂阴冷的笑,这种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像是不做点恶事,她都白来了这世上一遭。
秋暮落下,夜凉风起,乌云遮住了月光。
田嬷嬷搀扶着婉婉坐进了侯府后巷的小马车里,毕竟是坏了清誉之人,哪管她是自愿还是被迫。
除了鄙夷冷漠,这侯府于婉婉已无半分情义了。
田嬷嬷抽泣着,却也不忘安慰婉婉,
“姑娘千万振作,少将军回来,定会为姑娘主持公道,可怜了阿瑶……唉……”
婉婉脸色苍白,身心俱疲,缓缓地合上双目,已是无畏这一切了。
“等等!”
马车刚要离开,却被玉儿拦下,她张望着左右,并无人看着,才小声的隔着窗户帘子说道,
“柳姑娘,这是我家侧夫人给你的,去了庄子用得着。”
玉儿顺着帘子下面扔进来一袋银子,沉甸甸的。
“庄子上的下人惯是看高踩低,打点一二方能过得舒服些。侧夫人还说了,请姑娘务必撑到少将军回来,定还有转还,莫要轻易放弃,保重。”
说完,玉儿又四下张望了一番才速速离开。
婉婉微眯着眼睛,并未言语,
‘沈冷尘……’
马车行了不到半个时辰,在城郊半路就停下了,还没等田嬷嬷发问,就听见车夫一声惨叫,被人斩杀。
被几个蒙面的黑衣人从车里把人拖拽出来,婉婉就眼睁睁地看着白晃晃的刀子插进了田嬷嬷的胸膛。
还不等悲极的泪水落地,婉婉又被人薅住发髻,拖到了带头人的面前。
虽说也以黑巾遮面,却一眼便看得出是白日在府上亮刀子的张妈妈,婉婉叹气,
“……唔!唔……”
‘快点!杀了我吧!’
张妈妈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