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原吉的真正目的,是断绝军事与商人的联系,否则商人仅仅依靠订单的减少与增多就能判断军事进程,这是绝对不允许。
但计算结果很不乐观,取消订单,并不能省多少钱,换个思路想想,这样就算不增加,似乎更加说明,没什么必要外采。
当他拿着这个结果去寻朱棣时,朱高炽也在,很快朱高炽就了解到这是什么情况,不由皱眉。
夏原吉慷慨激昂:“陛下,这更加说明似乎没什么必要,所以臣建议还是由官府掌控比较好。”
朱高炽道:“夏大人说得似乎不对,您得到这么个结论的前提是,军用同外采物品的质量完全一致,但是咱们都知道这其中的差距,而且,还有另外一件事夏大人也没算进去。”
夏原吉愣住,忙问什么事?
“民心,官府采购时,会出现什么事不用我多说吧,夏大人也是老臣,下面的人什么样子你比我更加清楚,每次采购,灭门破家的事儿总归不会少。
就算没有,上下其手,贪污索贿总少不了,这其中的民心得失,夏大人难道就不算了吗?
可这些都是成本,隐形成本,只不过朝廷不用负担,而是转移到百姓头上,总归有天是要算总账的。”
夏原吉呆愣片刻,方才反应过来,“不行,采购之事绝不能外假他人之手,事关朝廷军国大事,必须慎重。”
朱高炽很纳闷,奇道:“夏大人原本是非常支持,最起码也是不反对,怎的今日又反对?有什么孤不知道的事发生?”
夏原吉摇头,不肯说。
朱高炽越发肯定,有什么事发生,只是一时间猜不透,索性也不猜,转身说服朱棣:“虽然此意是对朝廷好,但其实完全没必要。
朝廷不是万能,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朝廷,比如修河、修路、赈济灾祸,生产织造之类的事情朝廷本就不擅长,又没多少人才,强制生产只会造成浪费,徒耗人力物力。
孩儿以为,当今朝廷的职能应该更加减少,哪怕宫中也不必大包大揽,像笔墨纸砚之类,完全可以交给外人,孩儿见宫中连香都自己生产,实在没必要。”
夏原吉很激烈:“臣以为万万不可,朝廷各种规章自有缘由,非是想当然,宫中诸事皆以保障陛下安全为先,至于浪费些许人力物力,不可避免。
军中采购,则是为防商人干政,今商人支付大笔钱财,为的是什么不言自明。”
朱高炽恍然大悟,原来夏原吉是在这儿遇到了坎儿啊,几个商人支付的钱财吓住他,生怕以后商人难治,既然知道了症结所在,其余的就好说。
朱高炽道:“商人赞助当然要给些甜头,但是商人毕竟只是商人,他们又不懂朝廷大事,怎么可能会影响朝廷决策?
孩儿以为,朝廷只需要做一件事即可,那就是牢牢掌控军队,决不能让商人染指军队,这才是最应该做的,商人行商过程中出现的种种问题,只需要不断修改法律即可。
孩儿带人制定商律,即是此意,就如野马,必有笼头,否则岂能制住野马?”
夏原吉拱手向朱高炽行礼,“殿下,商人奸猾不可信,你又凭什么自信能控制住商人?”
朱高炽道:“水泥厂、盐厂以及将来可能会出现的各种基础设施工厂。”
他走到夏原吉的面前,道:“夏尚书,这世界上商业千千万万,朝廷不可能每个都控制,必须要有选择,商人如何根本不重要,但是要严防一件事。”
“什么事?”
“那就是商人拿捏住百姓!”朱高炽斩钉截铁,“以我朝为例,粮食控制于商人之手,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夏尚书不担心这件事,反倒是商人捐赠些许钱财,夏尚书倒是坚决抵制,岂不是本末倒置?
粮食乃每个人都离不开的东西,岂能假手于人?”
夏原吉愕然:“大部分粮食都在大地主手里。”
朱高炽道:“那就去外购粮食,大量进口粮食,粮食又不是矿石,长期放置成本很高。从经济上讲,可以逼迫大地主粮食卖不出去,让他们必须卖给朝廷。
从政治上讲,制定律法,私自卖粮严惩不贷。
粮食是大明朝命脉,假手于人,岂不等于将刀送给他人吗?”
夏原吉大急,“万万不可,此举必然让大多数人心怀怨愤,动摇国本!”
“即便不用这么激进,但粮食也必须处于国家调控之下,国家屯粮,任由商人屯粮岂是长久之计?”
夏原吉无言。
朱棣摆摆手:“好了,你们都不要说了,依我看,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只是目前这样很合适,区区几个商人算不得什么,下去吧。”
陈虞自从捐完钱便有些忐忑,当时热血上头,不顾一切,如今想来似乎欠妥,于是找人打听朝堂上的事儿,结果打听来打听去,没打听出什么东西。
他在后院喝茶,一套玻璃茶具,一个小火炉,